沒錯,工業票是國家發的,不用花一分錢,但這個票要湊齊六十張真是那麼容易的嗎?馮建武以為程芳不懂,怒火稍微降下去一點,深吸一口氣後,試圖用平緩的語氣和程芳講清楚,讓她知道,他哥為了湊這些票,說不定又花錢又費功夫,所以他們不能白收這個票。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程芳一臉不屑,居然給他來了這麼一句:“他給你弄票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怎麼就是應該的了?是,我哥和我是親兄弟,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馮建武舔舔乾裂的嘴唇,他剛剛說話說的嗓子都冒煙了,注意到剛剛程芳給鄭媛倒的那一碗紅糖水鄭媛一口都不喝,馮建武就端起來喝了口潤潤嗓子,結果一喝發現這哪是紅糖水,不仔細咂摸都咂摸不出一絲甜味兒來。馮建武看看這都快“清澈見底”的紅糖水,氣笑了。
更讓他氣的還在後頭呢,程芳緊接著說了一句:“怎麼就不應該了,當初要不是他,那個去部隊裡當兵的就是你了!什麼工業票布票的,這些難道不該都是你的?咱還用得著他給咱湊?他搶了你的名額,你不嫉恨,那是你大方,我不行,我不甘心!”
馮建武張了張嘴,怎麼也沒想到程芳竟然是這麼想的:“我不是和你解釋了,我們兩個是公平競爭的這個名額,他贏了我輸了,他也沒動什麼小動作耍賴,堂堂正正贏的,怎麼就是他搶走了我的名額?”
“這還不叫搶?他要是不去,那去的那個不就是你了嗎?他還是個當哥的呢,當哥的都不知道讓著弟弟?”程芳理所當然的說。
馮建武氣得胸膛起起伏伏,指著程芳的鼻子說:“我用得著他讓?!他憑啥要讓我,就因為比我早出生了幾分鐘嗎?誰定的規矩?我告訴你程芳,我哥他不欠我的,當初我輸了,那是我命不好!”
程芳恨鐵不成鋼,往前一步,梗著脖子對著他吼:“是,你大方!你想得開,可我想不開!憑什麼鄭媛就能嫁給個軍官,我就隻能嫁給你這個鄉下泥腿子?鄭媛想要洋車子就有洋車子,想要收音機就有收音機,我有什麼?我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求人給我弄點工業票,憑啥!”
“因為你嫁的是我,不是我四哥!”
“還不是因為你不爭氣!”
“你要看不上我,乾啥還要嫁我?”
“你——”程芳被懟地噎住,一口氣上不來被氣卡得咳了聲,紅著眼睛瞪著馮建武。
兩個人都吼得臉紅脖子粗的,誰也不讓誰。馮建武這還是頭一次對程芳發這麼大的火,他平時都寵著讓著程芳,可就因為如此,程芳才會更生氣。憑什麼啊!憑什麼這麼吼她!她哪裡說錯了嗎,本來就是馮建文欠了他們家的!稍微補償一點咋了,她沒覺得自己哪裡錯了,正常人難道不都會這麼想嗎?馮建文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他咋不給其他幾個兄弟弄工業票,就光給馮建武?
程芳被氣地口不擇言:“是,我為啥嫁給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我當初要是找個條件比你好的,還用在這兒受你這閒氣!”
馮建武被程芳這一句傷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了,居然會被她這麼嫌棄。他自認為自己在幾個兄弟中對媳婦差不多是最好的,他媳婦要啥,隻要他有本事,就給她買啥,他是沒錢,可他讓程芳吃過苦嗎?家裡好吃的他先讓程芳吃,怕她在娘家受氣,還給她娘家送糧食送錢,知道她喜歡攀比,他省吃儉用給她買手表……馮建武眼眶都紅了,也不吼她了,啞著嗓子質問:“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後悔嫁我了?”
程芳沒注意到馮建武眼睛裡的受傷,一句“是,我是後悔了。”脫口而出。
幾乎在程芳話音落地的同一秒,馮建武抄起糖水碗一甩,用力砸在了地上。
“啪——”一聲脆響,一個好好的碗被摔成了無數瓣,讓屋子裡兩個人都靜了下來。
程芳被馮建武的火氣嚇到了,她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兩步,總算明白過來自己剛那話可能有些重了,她喘了兩口氣,緩和了語氣,她用痛斥的口吻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你以為我是貪馮建文的這幾張工業票嗎,我是替你不值!”
“我不用你替!”馮建武摔完了碗,氣消了不少,也冷靜下來了,沉著臉對程芳說,“你要是心裡對我哥真這麼不滿,那我也沒臉要我哥的東西,這些工業票,我就給四嫂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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