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朱雀君
王獻之追上王徽之, 見他正在仰頭望著一棵樹。
聽到腳步聲,王徽之頭也不回, 伸手指向樹上,開口言道:“七郎,你看樹上有隻朱雀。”
王獻之抬頭望去,果真看到了一隻朱雀。
王徽之微蹙眉頭,凝望著上方,疑惑的說道:“七郎,你說為何它聽到動靜,一點反應都沒有?莫非, 它病了?”
王獻之搖頭:“不知。”
王徽之忽然說道:“不如將它帶下來, 給它檢查一下!”
阿良立馬說道:“五郎,不可上樹!”
王徽之撇嘴,指著阿良說道:“我不上, 你上。去將朱雀君帶下來見我。”
阿良張了張嘴巴,無奈的點頭, 轉身去爬樹。
王玄之跟上來的時候, 便看到王獻之跟王徽之在盯著一隻朱雀。
那隻朱雀睜開了眼睛, 眼神虛弱疲憊,一副軟綿綿的模樣,落到阿良手裡,一點掙紮的力道都沒有。
王徽之給它檢查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怪哉。身上沒有傷口,它怎會如此虛弱?莫非真是病了?”
王獻之抬頭, 再次盯著樹上。打量完這棵樹,王獻之環視周圍的樹,沒有在樹上看到鳥窩,他皺著眉頭說道:“這隻朱雀,原來並不住在此。它是從彆的地方飛來的。或許,它在半道上染了病!”
禽流感!
想到這一點,王獻之麵色忽變,一臉嚴肅的對阿良說道:“快丟開!立馬焚了它!”
見王獻之臉色這麼嚴肅,阿良被嚇到了,手一哆嗦,立馬丟開了那隻朱雀。
軟綿綿的朱雀摔倒地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王徽之擰著眉頭,走過去把它撿起來,捧在手心裡。
見狀,王獻之走過去,拉了拉王徽之的衣袖,告訴他:“五郎,放開它。這隻朱雀在半道上染了病,它身上帶著病,人若是接觸,有可能會染上病!”
聞言,王玄之變了臉色,立馬對王徽之說道:“沒聽到七郎所言嗎!五郎,快丟了它!”
王徽之猶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蹲下身子,把那隻朱雀放到地上。
拍了拍手,王徽之將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焚了不好,阿良你挖個坑把朱雀君葬了吧!既然飛到了王家的山頭,就是此山之客。”
古代講究入土為安,焚屍揚灰,極其不尊重死者。
王獻之緩緩開口解釋道:“五郎,這隻朱雀身上帶著病,若是葬入土中。土中的蟲子食了它的肉身,那些蟲子也會染病。染病的蟲子,接觸到人,人也會被傳染。染病的人與其他人接觸,會接著傳染下去。到時候,生病的人會越來越多。”
王玄之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頓時覺得毛骨悚然,抖了抖身子,他出聲問道:“七郎,這是抱樸子告訴你的?”
王獻之點頭。
王玄之這才信了王獻之說的話,他覺得十分可怕。連儀態也不顧了,王玄之立馬動手把王徽之拉起來,讓他遠離那隻朱雀。
指著那隻軟綿綿的朱雀,王玄之對左右吩咐道:“快焚了它!”
轉頭看向王徽之,王玄之指著他說道:“五郎,你即刻下山沐浴!將這身衣物焚了!”
阿良的臉色早就嚇白了,他可是親手捧過那隻朱雀的!若是果真如王獻之所言,後果這麼嚴重,人可能會染上病……
越想越可怕,阿良聲音哆嗦的對王徽之說道:“五郎!快下山沐浴焚衣!”
“有這麼嚴重嗎?”王徽之將信將疑的看向王獻之。
王獻之麵色嚴肅的點頭:“很嚴重!”
見王獻之不似開玩笑,王徽之這才慌起來。他直接脫掉木履,腳下生風,帶著阿良往山下跑。
王玄之問王獻之:“七郎,你沒碰那隻朱雀吧?”
王獻之搖頭,他倒是沒碰那隻朱雀。之前都是王徽之在替朱雀檢查,王獻之沒來得及接觸。
王玄之鬆了口氣,低聲說道:“這個五郎,真是令人頭疼!”
“五郎心善,本想救它的。”王獻之搖頭。
王玄之無奈的說道:“五郎這人,對六畜有時候比對人還要客氣三分。”
轉頭,王玄之指著左右吩咐道:“你二人焚完這隻朱雀,即刻下山吩咐劉翁。讓他安排人手,搜山搜田,看看還有沒有病鳥。若是見到病鳥,全都焚了!誰敢私下偷藏病鳥,一律逐出田園!”
“遵命!”王玄之的仆人點頭。
王玄之與王獻之下山時,在半道上,又發現了一隻病懨懨的鳥。
王獻之皺緊眉頭,沒想到流感病毒這麼嚴重!若是附近的鳥都帶著病毒,人接觸之後,定然也會被傳染!流感病毒會在人群當中快速擴散!
王玄之臉色發白,若不是聽了王獻之所言,他根本不知道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快!將它焚了!”王玄之伸出手,手指哆嗦的指著那隻軟綿綿的麻雀。
王玄之的仆人也怕了,他們臉色蒼白的接近那隻麻雀。
王獻之開口提醒道:“用手巾蒙住口鼻,拿棍子將它移走,切勿直接用手接觸。”
仆人立馬點頭,他們拿出手巾蒙住口鼻。
王玄之把先前王獻之給他的竹條遞給仆人,拉著王獻之加快腳步離開。
走得太快,王玄之險些摔倒。
抿了抿嘴唇,臉上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王玄之一咬牙,乾脆學王徽之。彎下身子將木履脫了,轉頭將王獻之抱起來,抱著王獻之跑離這裡。阿陌追在這兩人的身後。
先是王徽之狼狽的從山上跑回來,再是王玄之抱著王獻之狼狽的從山上跑回來,劉翁惶恐的問道:“不知發生了何事?”
王玄之放下王獻之,喘著氣吩咐道:“速去準備熱湯!我與七郎要沐浴!五郎人呢?他沐浴了嗎?”
劉翁點頭:“五郎正在沐浴!老奴這就讓人準備熱湯!讓兩位郎君沐浴!”
等劉翁離開後,王玄之捂著臉說道:“七郎,我第一次如此狼狽,傳出去定會遭人笑話。”
王獻之拍了拍王玄之,安慰道:“大郎,你又不是為了他人而活著,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自己舒服最為重要!多學學五郎!”
“矣——”
王玄之歎息一聲。
王徽之本來隻想洗澡,不想洗頭。卻被阿良強摁著,把頭洗了。
一身清爽的從澡屋出來,見王玄之與王獻之回來了。王徽之注意到王玄之的木履不見了,僅穿著襪子走路,那雙襪子早已變臟了。王徽之詫異的開口對阿良說道:“我看錯了?這是大郎?”
王玄之一向注重自己的個人形象,怎麼會變成這樣?
阿良也感到吃驚,他點頭回應道:“是大郎與七郎。”
見阿良還穿著那身衣物,沒有洗澡,王獻之對他說道:“阿良,你也去沐浴。”
阿良感激的點頭:“謝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