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2)

第八十五章伐趙

王獻之正想著該招誰當從事中郎, 王彪之帶著人來找他了。

王彪之帶著一群仆人來到王獻之的院子,他笑容滿麵的走到王獻之的身旁, 慈祥的說道:“七郎,想必阿菟與你談過了。自今而後, 你就與我住在一起。有什麼要帶走的, 吩咐仆人。”

聽到這話,王獻之沉默了一下, 轉頭告訴阿陌:“帶上那個箱子。”

阿陌頷首:“遵命。”

就這樣,王獻之搬去了王彪之的院子。

當晚,王彪之領著王獻之進了宗祠。

剛來到建康時,王獻之進過一回宗祠拜祭祖宗。之後,就沒有再踏入這個地方了。

琅琊王氏有規矩, 平日裡無事, 族人不能隨意來宗祠。

王彪之讓王獻之拜過祖宗, 然後, 他示意仆人關上宗祠的大門。

宗祠大門關閉, 屋門也關了起來。

王彪之跪在王獻之的身旁, 他緩緩的開口說道:“七郎可知為何琅琊王氏的宗塾不設在宗祠裡?”

王獻之搖頭。

這個問題王獻之本來沒有在意。跟庾敬等人鬥毆後,王獻之從琅琊王氏的族兄弟口中得知, 庾家宗塾就設在庾家宗祠裡。不單庾家宗塾如此, 其他世家的宗塾也是設在宗祠裡的。唯獨琅琊王氏的宗塾不設在宗祠裡,而是建在郊外的青山上。得知這一點,王獻之心裡有些詫異。

王獻之曾詢問過王徽之宗塾與宗祠的事情。王徽之當時告訴王獻之,琅琊王氏有規定, 除非族長召見前往宗祠,否則其他時候,族人都不能隨意踏入宗祠。王獻之再追問下去,王徽之也不知道原因了。

後來,王獻之問過王羲之這個問題。王羲之沒有回答王獻之。之後,王獻之就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了。

現在聽王彪之提起這個問題,王獻之覺得這琅琊王氏的宗祠,應該彆有玄機!

沉默了片刻,王獻之搖頭,他低聲回答道:“不知。”

王彪之笑了笑,他彎下身子,向祖宗牌位叩頭。

王獻之靜靜地看著王彪之。

王彪之叩完頭,起身轉動青釉提爐。

王獻之聽到了磚石挪動的聲音!

果然另有玄機!

王彪之轉身朝王獻之伸出手,王獻之把手搭在王彪之的手掌上。

王彪之牽著王獻之,走向其中一幅畫像。

掀開畫像,王獻之看到了一條幽黑的通道!

王彪之轉身走過去,拿起銅燈,領著王獻之走進通道裡。

王獻之安靜的跟著王彪之走進通道裡。

王彪之徐徐開口,告訴王獻之:“這裡,藏著很多機密。琅琊王氏栽培了很多細作。細作在各國刺探情報。一旦有重大消息,必定會傳書回來。早些得知天下大事,琅琊王氏也能早些做好安排。得先機,謀大事。”

王獻之靜靜地聽著。難怪琅琊王氏的宗塾不設在宗祠裡!原來宗祠裡藏著這樣一個“情報局”!

走了很長一段路,王彪之告訴王獻之:“這裡還有一條通道,能直通城外宗塾。若是發生大事,族人可從這條通道逃生。”

王獻之默默點頭。

見王獻之這麼乖巧,如此從容自若。那張精致的小臉平靜如水,沒有情緒波瀾。王彪之越發覺得這個孩子很沉穩!堪當大任!

走了一段路,王彪之領著王獻之走進了一間密室裡。

密室裡擺著很多架子,架子上置有很多木盒。

“小奴見過主人!”

一個男子突然從上方跳下來,嚇了王獻之一跳。

見王獻之終於有了一點神色變化,王彪之笑著說道:“七郎莫怕。這是琅琊王氏的死士。他叫阿三,是天字號死士當中武藝最好的人。”

王獻之輕輕點頭,他認真的打量著阿三。阿三低著頭,王獻之看不清他的模樣。

於是,王獻之開口說道:“抬起頭來。”

阿三仿佛沒有聽到王獻之說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彪之告訴王獻之:“這些死士隻聽從族長的命令。”

對王獻之說完,王彪之告訴阿三:“阿三,日後七郎便是你的主人。”

阿三突然朝王獻之跪下來,他聲音嘶啞的叫道:“阿三見過主人!”

王獻之出聲說道:“抬頭。”

阿三立馬抬起了頭。

密室裡燭火昏暗,王獻之往前走了幾步,湊近打量。

這個阿三,長得很像王獻之前世的一位同事。當時王獻之發現數據有誤,立馬趕去阻止其他人啟動試驗。沒想到,最後還是晚了一步。他剛趕到的時候,就發生了爆炸!那一條算計有誤的數據,害慘了他們那個團隊。阿三長得很像負責那部分內容的同事。

阿三眼珠漆黑幽深,明明眼中映著燭光,可是那雙眼睛卻讓人覺得如同一汪死水,一點生氣都沒有。

王獻之看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他轉頭問王彪之:“叔父帶我來此做什麼?”

王彪之告訴王獻之:“七郎,族內決定要栽培你成為下一任琅琊王氏的族長。故而,必須讓你提前了解這些事情。”

對王獻之說完,王彪之轉頭對黑暗處說道:“把近來的消息,遞過來。”

很快,從黑暗處走出來一個人。這是個滿頭銀霜的老翁,他把木盒放在案上。

王彪之帶王獻之坐下。他動手打開木盒,查看盒子裡的情報。

王彪之在看情報。王獻之閒來無事,隻好隨意的張望。

看到其中一條情報,王彪之突然出聲叫好:“甚好!甚好!”

王獻之好奇的開口問道:“叔父,何事?”

王彪之把絹布放下,他神色興奮的望著王獻之,激動的說道:“趙王寵愛秦公,有意廢太子立秦公為儲。趙國太子聽聞此事,怒殺了秦公。趙王徹查得知真相後,殺了太子。趙國內亂,我晉國可北上伐趙!”

王獻之拿起那塊絹布,仔細瀏覽絹布上的內容。

趙王石虎寵愛兒子石韜,有意改立石韜為儲君。石韜仗著石虎他的寵愛,修建了一座宮殿,命名為“宣光殿”。太子石宣得知此事,覺得石韜是在故意挑釁他。石宣十分惱怒,於是斬了修建那座宮殿的工匠,並且讓人毀了那座宮殿。石韜繼續修建宮殿,甚至將橫梁加長了十丈。石宣得知後,氣憤不已,他與親信合謀,殺了石韜。

殺完石韜後,石宣丟下殺人的刀子離開了案發現場。趙王石虎得知心愛的兒子被人害死了,直接氣暈過去。一段時日才醒過來。

王獻之覺得石宣這個人或許是個二傻子吧!殺了人還如此猖狂,在石韜的靈堂上不哭反笑,甚至還掀開長布,譏笑石韜的屍體。這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人是他石宣殺的嗎!

趙王石虎自然懷疑起了太子石宣,於是他找了個借口說皇後有病,讓石宣進宮探望母親。石宣被騙入宮後,石虎直接扣住了這個兒子。查清楚真相後,石虎勃然大怒。把石宣關押在刑室裡,讓人用鐵環穿透他的下巴,並拴上了鐵鎖。取來那把殺了石韜的作案工具,讓石宣舔刀子上的血跡。石宣痛苦的嚎叫聲,讓宮人覺得可怕。

看到這裡,王獻之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接著往下看,說有個和尚站出來勸石虎寬恕石宣。石虎沒有聽,他命人在都城北邊堆上柴草。在柴草上麵立著橫杆,橫杆的兩端按上了井口取水用的轆轤,然後纏繞著繩子。隨後,將石宣帶到下麵綁著。讓石韜生前的親信,扯著石宣的頭發,拽著石宣的舌頭,將繩子纏繞在石宣的脖子上,用轆轤絞著石宣。並且還砍斷了石宣的手腳,挖他雙目,刺穿他的肚腸。最後放火,焚了石宣。

弄死石宣後,石虎也沒有放過石宣的親信以及他的妻兒。幾百人,全都車裂肢解,然後拋屍到漳水河裡。並且將石宣居住過的東宮改為養畜生的地方,東宮諸率十多萬人,全都被貶謫到涼州!

看完絹布上的文字,王獻之腦子裡隻有四個字——喪心病狂!

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呐!

見王獻之神色煞白,明顯受了驚嚇。王彪之放輕聲音,對他說道:“七郎莫怕。”

王獻之輕輕點頭。

王彪之眯著眼睛,不疾不徐的說道:“趙國宗室自相殘殺,正是出兵攻打趙國的好時機!必須得立馬召集族人做好安排!”

王獻之卻開口說道:“不可。”

王彪之挑眉,他靜靜地看著王獻之:“為何?”

王獻之告訴王彪之:“趁他病,要他命。這種事,其一不義,其二眾所皆知。其他國家又豈會不抱著這樣的心思?”

“諸國一起起兵,共伐趙國,豈不是更好?”王彪之覺得王獻之還是閱曆不夠。

王獻之反問王彪之:“叔父又怎知,其他國家抱著什麼心思?若是到時候隻有我晉國出兵,其他國家養精蓄銳,坐看二虎相鬥。二虎相鬥,哪怕不死,也會大受創傷。倘若彆的國家抱著現在這種心思,趁著晉國這隻猛虎受傷之時,進攻我晉國。那當如何?”

王彪之沉默,他目光複雜的端視著王獻之。

王獻之繼續說道:“再而言之,選將時,朝廷勢必會經過一番爭鬥。叔父笑話趙國宗室內亂,其他國家又何嘗不笑話我晉國朝廷內亂?晉國的眼睛在盯著趙國看的時候,殊不知其他國家的眼睛也在盯著晉國!你在算計彆人的時候,又怎知有沒有第三方第四方在算計你?”

王彪之的手,抓住了下裳布料。

沉默了許久,王彪之沉聲言道:“七郎所言,甚有道理。不知七郎有何高見?”

現在,王彪之不敢小瞧王獻之了!

這個孩子,心機深沉,老謀深算,根本不能把王獻之當成尋常孩子一樣看待!

王獻之告訴王彪之:“養精蓄銳。坐看其他國家相鬥。”

“坐收漁翁之利?”

王獻之點頭。

王彪之深思起來,心中開始盤算天下大勢。

見王彪之在沉思,王獻之並不出聲打擾他。

王彪之思索了許久,他開口問道:“不知七郎以為,何時才是時機?”

王獻之沉著冷靜的告訴王彪之:“等我晉國富強起來,百姓居有所,食有糧,國力強盛,才消耗得起戰事!叔父,你看,這幾百年來,天下分分合合。贏得了戰事又如何,那隻是短暫的勝利!國力被消耗弱了,找得到人打仗,卻找不到軍糧養兵。最後還不是會被其他國家滅掉?隻有我晉國國強民富,百姓豐衣足食,才消耗得起戰事!”

王彪之再次沉默。少頃,他點頭,緩緩言道:“七郎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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