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得償所願
修建運河項目得到朝廷的審批之後, 武陵王隨後又上表提議增加市稅!
司馬道生上表附議。
其他世家上表反對。當今世道, 能開得起鋪子做生意的人,唯有他們這些世家!各大世家出身的官員, 豈會同意讓朝廷把手伸向他們的兜裡,從他們的兜裡把錢取走!
小皇帝本想開口表態支持, 但是看到眾人吵起來了, 他頓時不敢開口說話了。
褚太後沉默不語, 靜看百官撕逼。
殷浩見武陵王與司馬道生一而再的搞事情,他心裡不滿。下朝後,立馬拉著顧和跑去會稽王府。想讓會稽王出麵製止武陵王。
沒想到,殷浩與顧和來到會稽王府,卻遇到了大事!
看完這封血書, 殷浩麵色發白,目光幽幽的望著顧和。語氣不自然地問道:“殿下遭賊人劫走了,眼下如何是好?”
顧和盯著粗布上的印記, 麵色凝重,沉默不語。
字跡顧和判斷不出真假,但是這會稽王府的金印的印記, 做不得假!看來,會稽王當真出事了!
殷浩麵色凝重地說道:“速將此事稟告太後!還有褚公一事, 也必須得稟告太後!”
顧和搖頭,他緩緩言道:“不對勁。”
殷浩皺著眉問道:“有何不妥?”
顧和卻沒有告訴殷浩他的疑惑,他直接說道:“此事不可張揚。你我先拿出贖金,救出褚公, 再考慮殿下之事。”
殷浩瞪著眼珠說道:“先救褚公?那殿下怎麼辦?豈能不顧殿下安危!”
顧和不耐煩地回應道:“褚公危在旦夕。若是不能按時拿贖金救他,恐怕會有不測!殿下已經表明身份,那些賊人定然不敢傷害殿下。如今賊人要的不過是錢財罷了!事有輕重緩急,褚公出事在先,距離贖人日期越來越近。顧某之意,是先救出褚公,再另想辦法救出殿下!”
殷浩沉默,思索了一番,他點頭言道:“就依君孝之言!你我先拿贖金救褚公!浩此前已拿出一萬金,如今手頭拮據,隻怕拿不出多少了……”
說著,殷浩瞥了眼顧和。
顧和心裡越發看不上殷浩,他麵色淡淡地言道:“先向友人借錢,將人救回來。”
殷浩納悶了:“為何不稟告太後?”
顧和將粗布收起來,語氣冷淡地回應道:“太後處於深宮,她得知此事後能做什麼?無非是讓武陵王派兵救褚公。當今局勢不穩,不能妄動京城的一兵一卒!”
殷浩無奈,隻好先聽從顧和的建議,跑去找人借錢。
兩人走出會稽王府,分彆上了自家牛車。顧和吩咐仆人趕車前往烏衣巷。殷浩也吩咐仆人驅車前往烏衣巷。
殷浩的牛車先行一步,顧家的牛車走在殷家牛車後麵。
跟了一段路,發現雙方同路,仆人停下牛車,稟告顧和:“郎主,殷家的車也是前往烏衣巷。”
聞言,顧和眯起小眼睛。思量了一會兒,他出聲吩咐道:“繞道前往王家後門。”
仆人愕然:“郎主之意是要從後門進王家?”
顧和好歹是尚書令,如此身份,應當走正門進王家!自降身份,那也要走側門進去!如今,顧和卻要走後門進王家!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嗯。”顧和點頭。
仆人隻好驅車繞道,前往王家後門。
今日一早,王羲之就被王徽之拉出門了。殷浩登門拜訪,聽說王羲之不在,隻好先行離開。
阿陌跑回院子,告訴王獻之:“殷刺史登門拜訪郎主,聽聞郎主不在,已經離開。”
王獻之點頭。
阿陌又說道:“還有一事。尚書令顧公從後門拜訪七郎。”
“後門?”王獻之詫異了。思量片刻,他開口言道:“有請。”
“遵命!”阿陌轉身離開。
時隔一個月,總算再次踏入王家,再見到王獻之。
在門外等候時,顧和特地理了理頭發,讓仆人檢查他身上有沒有虱子。
顧和心情喜悅地跟隨阿陌進入王獻之的院子。
走進屋內,看到王獻之,顧和微微一怔。
王獻之坐在軒窗前,午後的陽光落入屋內。淡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的身上,讓其人溫潤出塵!
王獻之起身,向顧和行禮:“足下請坐。”
顧和回禮,他脫鞋入席間,緩緩坐下,笑著言道:“多日未見,王七郎有了些變化。氣質越發出眾了!不愧為落雁美郎!如此天人之顏,何人能不傾心!”
王獻之聽了這話,覺得心裡怪怪的。
淡淡一笑,王獻之開口言道:“獻之近來身子不適,謝足下時常關懷!不知今日足下登門尋獻之,所為何事?”
見王獻之直接開門見山詢問他的來意,顧和隻好把來意挑明。他拿出那塊粗布,放到案幾上,出聲告訴王獻之:“今日顧某與殷深源下朝之後,登門會稽王府。不料收到了此書。請王七郎過目。”
王獻之拿起那塊粗布,打開瀏覽。
清澈如水的眼眸露出震驚的神色,王獻之吃驚地問道:“會稽王遭賊人擄走了?”
顧和點頭,他暗暗觀察王獻之。顧和總覺得這件事,一定跟王獻之有關係!
司馬道生與會稽王離開建康時,顧和在路上碰到了他們。當時他沒有在意。過後聽說會稽王稱病不見客,顧和便開始琢磨會稽王與司馬道生出京做什麼。今日若不是殷浩拉著他下朝後去會稽王府,顧和肯定還不知道會稽王已經出事了!
既然當時是司馬道生與會稽王一起離京的,為何會稽王被賊人擄走,而司馬道生卻平安無事呢?
自己的父親遭人擄走,生死不知,司馬道生回到建康後,若無其事,一點都不慌亂。甚至,司馬道生還在朝堂上附議增加市稅這個政策!這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如此反常,必定有問題!
武陵王上表提議增加市稅,司馬道生附議。這二人,都不是有才乾之人。竟然會提出這種政策,若說幕後沒人指點,顧和是不相信的!顧和懷疑,在幕後指點武陵王與司馬道生的人就是王獻之!
考慮到殷浩這個人不靠譜,故而顧和沒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訴殷浩。顧和打算借此事,上王家試探試探王獻之,順便跟王獻之拉近一下關係。
如畫的小眉蹙起,王獻之低聲言道:“上麵說,隻要拿出十萬金,便能將會稽王救出來。此事,不知會稽王世子可否知曉?”
顧和眯著眼睛,靜靜地看王獻之演戲。前麵幾次試探,顧和看不出來王獻之是否在他麵前演戲。現在,顧和已經確定了王獻之並非如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天真無知。這小人,心思似海,深不可測!不可小覷!
見顧和不說話,目光彆有深意的打量著他,王獻之覺得有些不自在。
王獻之繼續問道:“不知會稽王世子可否知曉此事?”
顧和倏然一笑,緩緩言道:“顧某曾親眼見到會稽王與會稽王世子一同出京,父子二人,不知出京做何事。”
這回,王獻之是真的震驚到了!他心裡吃驚,麵上卻不顯露出來。
眨了眨眼睛,王獻之用詫異地語氣說道:“如此,可以尋會稽王世子詢問情況!”
看王獻之演戲,顧和覺得有趣極了。
笑意深深地望著王獻之,顧和溫柔地言道:“此事,顧某覺得詢問王七郎,才最合適。”
王獻之麵露疑惑的神色,奇怪地問道:“獻之愚鈍,不明白足下所言何意?”
顧和忽然動了動身子,湊到王獻之的身旁來。
見狀,王獻之臉色大變,立馬往後仰倒,在席上滾了幾圈。
顧和沒想到王獻之的反應這麼激動,他立馬停下來,解釋道:“顧某近來勤沐頭浴身!如今身上已無虱子!”
阿陌將王獻之攙扶起來。
王獻之目光閃爍,幽幽地盯著顧和。
見王獻之如此模樣,顧和隻好站起來轉了個圈,開口說道:“王七郎若是不信,可讓人上前檢查顧某的身子!”
王獻之麵色恢複平靜,他淡定地說道:“足下誤會了,獻之並非此意。”
顧和覺得委屈。一個六十歲的老頭用哀怨的目光望向王獻之,他聲音沉悶地言道:“王七郎何必如此?劉真長已經告知顧某,王七郎是個愛潔之人。顧某誠意與王七郎結交,故而近來一直勤沐頭浴身。”
見這位老大爺露出這種委屈巴巴的神色,王獻之覺得挺不適應的,他麵色不自然地回應道:“足下高看了,獻之何德何能,能與足下結交?”
顧和緩緩坐下來,麵上露出愁容,歎氣道:“不知王七郎為何防備顧某。顧某乃真心實意,想與王七郎結交。顧某欣賞王七郎,敬佩王七郎,有意與王七郎結交成為知己。未料,顧某如此努力,卻始終不得王七郎欣賞。知己者,應當相互欣賞,知彼此心意。顧某欣賞王七郎,奈何王七郎看不上顧某。彼此心意不通。顧某今後不會打擾王七郎了!”
說完,顧和起身,準備穿鞋離開。
王獻之叫住顧和:“足下留步!”
顧和轉身望向王獻之,眼中露出期待之意。
王獻之緩緩言道:“得足下高看,是獻之之福。獻之愚鈍,未看出足下心意,請足下不要怪罪!”
顧和搖頭,擺手言道:“顧某自然不會怪罪王七郎!”
放下手,顧和目光期待地望向王獻之,他忐忑地開口問道:“不知王七郎意下如何?”
王獻之沉默,他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顧和。
見王獻之沒有馬上回答,顧和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了。
顧和正準備歎氣離開,沒想到王獻之點頭了!
王獻之輕輕頷首,回答顧和:“獻之願意與足下結交為知己!”
顧和頓時眉開眼笑,他激動地走到王獻之的麵前,正準備伸手抱抱王獻之。
王獻之卻快速地躲到了阿陌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