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虛,莫非犯錯了?”王徽之也不理衣服,他走到王操之麵前。
王操之輕輕點頭,眼神忐忑地望向王徽之,小聲地說道:“我惹阿耶發怒了。”
聞言,王徽之笑著問道:“阿耶如何惱怒?”
王操之看了眼周玥,麵色訕訕地回答道:“我與官奴去鵝池薅鵝毛,被阿耶發現。在阿耶訓斥官奴之時,我偷偷逃走。不料卻被阿耶發現,阿耶因此震怒,追在我身後,將我追到了大門。聽阿娘說,阿耶準備了好幾把雞毛撣子,要收拾我……”
聽完王操之說的話,王徽之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他蹙著眉頭說道:“你當時跑什麼?”
王操之小聲地說道:“阿耶發怒,我害怕……”
王徽之語氣淡淡地說道:“敢做不敢當?官奴何在?”
王操之低聲說道:“官奴向阿耶認錯了……”
“那你為何不向阿耶認錯?”王徽之伸出手,拍了拍王操之的頭。
王操之捂著頭,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不滿地望向王徽之。
王徽之挑眉:“還敢躲!看來六郎真是長大了。”
以前王操之小的時候,經常被王徽之欺負,被欺負時壓根不敢躲。現在長大了幾歲,性子也發生了變化。
王操之低下頭,不敢看王徽之。
王徽之衝周玥說道:“給我將他捆了。”
周玥無語,她指向阿良:“王家的事情,我不插手。讓你仆人乾!”
自從王徽之與周玥相識之後,王徽之有什麼事,直接指使周玥來乾。阿良已經變得很沒有存在感了。
被周玥指著,阿良苦著臉望向王徽之與王操之。
見狀,王操之麵色忽變,拔腿想逃。
王徽之直接朝他屁股踹了一腳,將王操之踹到雪地裡。
“還愣著做什麼,把他捆了!”王徽之扭頭指使周玥。
周玥無語,麵色不滿地走過去,彎下腰將王操之捆起來。“王六郎,你莫怪我。要怨,就怨王五郎。是他逼我乾的。”
王操之試圖掙紮,哪裡是周玥的對手。他嗷嗷大叫,衝王徽之喊道:“五郎,你豈能如此!”
王徽之輕哼一聲,抓了一把雪,撒到王操之身上:“我不單捆你,我還要把你送歸家,將你帶到阿耶麵前。手捧熱茶,慢慢看阿耶揍你。”
“你無恥!”王操之眼睛發紅,十分委屈。
見周玥將王操之捆好了,王徽之衝她說道:“拖進去!”
“拖?”周玥還以為自己理解錯了。
王徽之挑眉:“前陣子你如何將那棵梧桐樹拖回來,現在就如何將六郎拖進去。”
周玥覺得王操之擁有這麼個兄長真是倒黴。她無奈地看了眼王操之,指著王徽之說道:“王六郎,你也聽到了。”
王操之雙眼泛紅地衝王徽之說道:“五郎,你乾的是人事嗎?你我可是手足!你如此待我,就不怕日後我長大了,也待你不好?”
聞言,王徽之輕笑,笑容有幾分邪氣。他抓起一把雪,糊到王操之的頭上,輕哼道:“我看你在建康待久了,腦子不清醒了。我給你提提神。如此慫,敢做不敢當,日後可彆告訴其他人,你是王逸少之子,是我王徽之之弟,是王七郎之兄。我王家兒郎,不求人人有才,隻求心懷幾分仁義,不傷害他人。如今你傷害的不是他人,是你阿耶。將阿耶氣成那樣,還拒不認錯。六郎,你想上天不成?”
說到最後,王徽之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麵色淩然,眼神淡漠地盯著王操之。
王操之啞然失聲,無法反駁王徽之所言。
“你看官奴,敢作敢為,認了錯,任由阿耶發發怒,此事便過了。你非要將事情鬨大,一拖再拖,傷害父子關係。真是蠢不可及!”王徽之冷聲訓斥。
淚水潸然落下,王操之哭著說道:“我的確不如官奴!也不如你!我就是蠢,就是平庸!你該滿意了!人人皆知王五郎與王七郎,卻不知王家還有個王六郎!”
在建康的時候,王操之並不在意名聲。他上有一個王徽之,下有一個王獻之,夾在其中,他並未感覺到太大的壓力。畢竟琅琊王氏在建康,地位很高。隻要是王家子弟,哪怕是旁支,也會被其他世家尊重。
但是回到會稽後,會稽名士眾多。會稽的名士,擁有自己的圈子。名士圈不管你身份如何,隻在意相貌、才華、名氣這三者。隻有具備其中一個條件,才能融入名士圈。王操之回到會稽,發現自己融入不了會稽的名士圈,在這裡結交不到朋友,這使他心情漸漸抑鬱煩躁。每次他報出自己的身份時,對方隻會問王五郎與王七郎,得知他是王五郎與王七郎的兄弟,名士們才會對他客氣幾分。但是也隻是客氣罷了!那些名士並無意與他結交!
見王操之衝他發怨,王徽之沉聲言道:“你想出名?那也得憑本事!花費心思,付出努力!昔日大郎亦是想出名,他為此沒少花費心思。敷粉修眉,與人清談,勤練書法。為了成為名士,他沒少努力。你自己不好好努力,衝我抱怨什麼?抱怨能使你長本事?能使你名揚四方?”
“我……”王操之僵著臉,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自己走回去,還是我讓人拖你回去?”王徽之挑眉,一雙眼睛冷銳傲然。
“我、我自己走……”王操之慢吞吞地轉身,朝王家大門邁開腳步。
在王徽之教訓王操之的時候,周玥靜靜地看著。偶爾眨眨眼睛,盯著王徽之看得出神。
王徽之倏地轉過頭,斜眼瞥向周玥:“過來。”
周玥驀然回神,警惕地問道:“做什麼?”
王徽之揚眉,表情有些欠揍:“騎馬。”
周玥無語,轉身追上王操之。
王徽之衝周玥叫道:“還敢跑!給我回來!”
周玥跑得飛快,麵色羞紅地跑進了王家。
王操之轉頭望向王徽之,開口說道:“五郎,你莫要欺負周女郎。男女授受不親,你……”
王徽之彎腰抓起一把雪,朝王操之撒去:“我與她的事,與你何乾?待會兒我看阿耶怎麼收拾你!”
“我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也知曉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欺負周女郎不妥。今日我好心勸你,你不聽。改日你必定後悔!”說完,王操之跑起來。
王徽之又彎腰抓起一把鹽,追上去。
“多嘴!”
王操之的雙手被捆住了,他就這樣跑進了後院裡。
看到王玄之與王肅之還有王獻之就站在院子裡,他停下來,麵色不安地望向他們,小聲地說道:“阿耶可在?”
王獻之點頭,伸手指向屋子:“在內室。你好好認錯。”
王操之忽然猶豫起來。
追上來的王徽之,直接伸手推了一把王操之,讓他往前走。
王操之就這樣被王徽之一下又一下,推進了屋裡。
看到王徽之回來了,王獻之眼眸發亮,低聲叫道:“五郎。”
王徽之回頭望了眼王獻之,衝他輕哼一聲。
王操之被王徽之推進了屋裡,郗璿正好從內室走出來,看到兩個兒子回來了。她蹙著眉頭,衝王操之搖頭。
王徽之直接大聲叫道:“阿耶!我把六郎帶回來了!你趕緊出來教訓他!阿良,給我來杯熱茶。”
王羲之坐在內室,麵色陰沉地寫字。聽到外麵的動靜,他忽地放下筆,起身朝外走去。
穿鞋來到外麵,王羲之眯著眼睛打量著王操之,忽然冷笑一聲,涼颼颼地言道:“六郎終於歸來了。”
王操之心裡緊張極了,他麵色發白,顫巍巍地開口說道:“阿耶、我、我知錯了……”
王羲之揮手,讓左右將雞毛撣子拿過來。
左右將雞毛撣子遞給王羲之。
見狀,王操之麵色灰白,雙腿開始發軟。
王徽之手捧熱茶,慢悠悠地飲了一口,一派悠然地言道:“阿良,沒看到六郎站不穩?還不快過去扶一把。”
王羲之的目光忽然瞟向王徽之,見王徽之一派悠然,一副看戲的模樣。王羲之莫名覺得有些不爽,他拿著雞毛撣子,指著王徽之說道:“五郎,你去外麵站著。”
王徽之:???
將茶杯放下,王徽之不滿地說道:“憑何?我又沒有犯錯?我將六郎逮回來,阿耶你可得好好謝我。”
“謝?”王羲之朝王徽之走過來,忽然伸手拎住了王徽之的耳朵。
“阿耶鬆手!疼!我明明是最無辜之人,為何無端受到牽連?”王徽之雖然嘴裡嚷嚷著疼痛,麵色也扭曲起來,但是卻沒有伸手揮開王羲之的手。
見狀,王操之猶豫一下,他伸出顫抖的手,握住王羲之的手,顫巍巍地言道:“阿、阿耶,五郎是無辜的。此事與五郎無關。是我做錯了事,是我帶官奴去薅鵝毛。你要責罰,就責罰我。莫要傷害五郎。還有大郎與四郎,他二人勸過我,是我一意孤行,不聽勸告。我知錯了,下回不會再薅鵝毛了。阿耶你莫要惱怒。你若是覺得氣不過,可以打我,莫將怒火憋在心間,對身體不好……”
王羲之放開王徽之,轉頭看向王操之。一雙冷銳的鳳眼,目光幽深莫測,麵色冷峻。
盯著王操之看了許久,王羲之忽而幽幽地歎了口氣。他丟開雞毛撣子。語氣疲憊地言道:“罷了。薅都薅了,打你又不能挽救。日後,你不許再靠近鵝池!還有,從今往後,你向五郎學習古文字。”
王徽之挑眉,出聲言道:“我沒有空閒教他。讓大郎教他!”
王羲之轉頭掃了眼王徽之,語氣冷淡地問道:“你在忙些什麼?”
“替天行道,剿匪。”王徽之撩了撩頭發,漫不經心地說道:“該沐頭了。還以為這裡有戲看,誰知如此無趣。”
說話間,王徽之轉身往外走。
王操之忽然說道:“阿耶,五郎根本不是在剿匪,我都看到了,他在欺負周女郎!”
“嗯?”王羲之眯起了眼睛。
見王羲之感興趣,王操之立馬說道:“我先前在門口看到他在欺負周女郎,他二人躺在雪地裡正在……”
走到屋門的王徽之聽到這話,他忽然彎腰動作利落地脫下皮靴,將皮靴砸向王操之:“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王操之:阿耶我看到了!五郎騎在周女郎身上,他二人在……唔唔!
王徽之(捂嘴):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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