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會麵結束,芥川瓏之子走到門前將離開之際,費奧多爾說出了這次會麵的最後一句真正的結束語——
“我‘看見’了。”
芥川瓏之子沒有回頭,直徑推開了門,看見了靠在門旁牆上的福地櫻癡,這人正捧著《浪漫奇聞錄》單行本正看得入神,對於一位經曆過無數戰爭的超高劍士,他這般沒有提防心毫無疑問是異常的,但對於一個手捧‘聖經’的信徒而言,看得入神再正常不過了。
“福地先生。”芥川瓏之子覺得老人家這個潮流追得太緊了,已經超越年輕人了。
“龍子大人結束會麵了嗎?感覺如何?”福地櫻癡立刻合上書揣回去。
芥川瓏之子還是那三個字:“沒救了。”
聽到那句‘我看見了’的時候,芥川瓏之子就知道費奧多爾這個人已經涉足那邊的世界太深了,聰明人的求知欲與好奇心往往就是他們招致災難的罪魁禍首,而掌控欲強大的他們卻又不允許世上存在他們不了解的事情。
這一了解,可不就是沒救了嗎,但這和她芥川瓏之子又有什麼關係,她隻是個喜歡吃無花果、紅豆類甜食的怪物罷了。
“哦!那可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好事。”福地櫻癡感慨萬千道,“我們最終還是成為了同伴呢,那麼接下來龍子大人……打算去橫濱看看嗎?如果這個國家出問題了,老夫可是會很困擾的。”
比如,夢野咲子老師可能會出事,再也沒辦法更新什麼的,唉,如果不是礙於麵子或是怕嚇到人家,福地櫻癡覺得自己會直接住到夢野咲子老師家隔壁,就近催更。
“橫濱……去的。”芥川瓏之子像是為了肯定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在下會去的,但不是現在。”
再者如果要去橫濱,那麼勢必需要給店長請假,不管是白天的女仆咖啡店還是夜班的便利店。
“是嗎,老夫尊重您的意願,那龍子大人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福地櫻癡本來還想說如果芥川瓏之子要去,那麼他可以專門送她過去。
“打工。”芥川瓏之子眼神銳利,“老板不關門,在下不休假。”
福地櫻癡:……
福地櫻癡的眼神犀利了起來:“龍子大人,獵犬待遇很好,工資很高,除了出任務,其餘時間可自由調配。”
芥川瓏之子眸光更加犀利:“在下需要每天能夠回家報平安、不會讓塔子擔心、工作時間規律平均的工作。”
兩人對視沉默片刻,福地櫻癡頹喪下去,情緒低落地開始念念叨叨:“老夫這一把年紀的人,一生都在為人類而戰卻見證了太多肮臟的人心,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素餐屍位、肥腸滿腦——而老夫奮鬥了一生究竟是為了保護什麼……為什麼應當接受懲罰的人卻比那些應當獲得幸福的人活得更加逍遙自在。”
本是想說一生征戰,最終卻連自己喜歡的小閨女都沒法招攬到身邊——結果說著說著卻直接道出了他那迷茫的心聲。
隻有在芥川瓏之子麵前,他才能夠如此輕易的將自己的心聲沒有任何扭曲變質地訴說出來。
芥川瓏之子抬起手,察覺到她和福地櫻癡的身高差距後,她若無其事地調換成兩手抱臂的姿勢,她女仆裝後麵蝴蝶結垂著的布條抬起一條並延伸出來,像是一隻靈活的觸肢般揉了揉福地櫻癡的頭,福地櫻癡看向芥川瓏之子,白發龍子麵無表情地雙手抱臂,像是在看一個懦夫般看著他。
“這可真是讓老夫心中羞愧啊。”儘管早已知道在芥川瓏之子眼中,他隻不過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但福地櫻癡卻還是不禁自嘲起來,但同時卻有種身上的重壓驟然一鬆的輕快感,“這麼大把年紀和這番閱曆,還迷茫得像個孩子。”
“你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享受你短暫的人生即可。”芥川瓏之子看向彆處,“妄圖抗爭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是不理智的,有好好完成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即可——這是一個人告訴在下的,福地先生為長輩,在下對於福地先生的想法和觀念就不過多評價了,但作為人類,有惰性、弱點、怯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那麼這些,龍子大人擁有嗎?”
“怎——”
【在下誰都救不了……誰也保護不了。】
“……或許。”芥川瓏之子往回去的路邁步的動作猛地一下有了停滯,像是補充般說,“如果還保留著的話。”她應當不會再選擇擯棄這些了,這些象征著人性的情感……是珍貴的。
正因如此,您才會在‘織田作之助’麵前流露出那副樣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嗎,太宰先生。
向往著死亡卻又被死亡拒之門外的不死者,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
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才會淪落到那般地步,付出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之物的代價。
芥川瓏之子當時選擇向太宰先生伸出了手,以‘織田作之助’的身份將這個人從地獄中拉出來,那個人總是表現得渾渾噩噩,就好似還在夢中,但有時候一針見血的犀利言語和判斷卻又清醒得那樣可怕。
因為太宰先生,她曾做過不少傻事,比如在沼澤地抓完全不能食用的粉色‘螃蟹’、在下水道尋找被食屍鬼帶走的紅圍巾、在黑山羊幼崽狂舞的觸肢上取上吊的太宰先生,這位就好像是在考驗她的耐性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