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扶咬著牙盯著左竹, 見她滿臉認真, 似乎大有他一嗝屁她就可以放手去摸幾百塊腹肌的意味。他心裡氣得慌,身上卻誠實地發生了變化。那副臨死前的殘虐模樣頃刻間消失, 又恢複了以往帥氣逼人的模樣。左竹含著淚泡, 摸著他重新回來的腹肌:“真好。”霍扶見她這幅模樣就一陣心塞。索性扭頭不去看她, 惡狠狠地盯著懸在半空中的霍總。不過他現在再看這人, 心態和幾分鐘前就大不相同了。他變成惡鬼重新回到人類社會, 所圖也就隻是一個複仇。但是與此同時, 他複仇的態度也是十分消極的。他的父母早已經去世, 他自己也早在幾年前死亡變成惡鬼, 就算真的複仇成功,也沒有任何意義。霍扶一向以為自己是能夠將對這些人的仇恨控製得很好的, 但是真的見到這人、聽到他顛倒黑白甚至看到不以為意的態度時, 依舊會不受控製地回想起曾經經曆的一切。很多東西不是他說能夠控製就能控製的。一般來說,還停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惡鬼無一不是心裡還存著強大的執念,但是通常它們都會被這些執念控製變成沒有理智的怨鬼。霍扶自己算是一個意外, 他分裂成兩個人格, 白天依舊是正常人。也就是這個白天的人格, 才讓他避免成為一個沒有任何理智隻知道複仇的惡鬼。但是剛剛他依然險而又險地差點讓自己白天的人格被吞噬。幸好一股差點要被戴上綠帽子的危機讓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這股危機甚至比他心裡的仇恨來得更要強烈。霍扶心裡堵著氣,再看霍總越看越不順眼。他手一揮, 懸在半空中的霍總就結實地摔下來。喉嚨處再也沒有被人死死地掐著, 空氣也能順利呼吸進來, 死裡逃生的霍總捂著脖子一邊用力地咳嗽一邊忍不住鼻涕眼淚齊流。他驚恐地看著霍扶, 哆哆嗦嗦道:“你到底要乾什麼?就算不想跟我合作, 為什麼想要殺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霍扶冷冷地盯著他,“你好好想一想,這一輩子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霍總麵上一愣,腦子卻先一步開始回憶自己曾經做過的虧心事。可是他活了這麼多年,做過的虧心事多了去了,現在一時半會兒又如何能數得清。不過這也至少給他提供了一個思路,說不定麵前這個可怕的人就是他曾經得罪過的某個人,所以現在才來找他報複了。他死死地盯著霍扶的臉,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一點兒線索,或許他是他曾經得罪過的人的孩子可是他盯著霍扶看了許久,也看不出任何東西。“這、這位大師,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如果我曾經得罪過你,我現在給你磕頭道歉,隻要能贖罪我什麼都可以做!”他說完,雙腿直接磕在地上,朝著霍扶又跪又求饒。霍扶見到他這幅模樣,隻覺得諷刺。就連李家那個老大,也隻是因為當初綁架時見了幾麵,就一直將他的麵貌死死地記在腦海裡。時隔多年的今天,還能從他的臉上找出幼時的模樣。可是這個當初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的大伯,卻早就將他這個侄子長什麼樣忘得一乾二淨。他盯著地上跪著的男人:“你再好好看看,真的不認識我了?”霍總咽了口口水,心驚膽戰地又盯著霍扶看了許久。但是他是真的已經認不出來了。霍扶看到他麵上茫然又恐懼的神情,突然笑了起來。“真可憐。”他不知道在說誰,下一刻全然沒有了再和這個人繼續糾纏的想法。他抱著仇恨變成惡鬼爬出來,曾經的仇人卻已經忘記了他的長相。霍扶牽著左竹,轉身就往落地窗那邊走。跪在地上的霍總見他有放自己一馬的意圖,頓時狂喜,用儘全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小,生怕霍扶變卦。然而就在他悄悄地往牆角挪的時候,脖子突然一涼,下一秒他就看到一股鮮血飛濺而出,噴了他一臉。左竹聽到身後的慘叫,沒敢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與惡鬼一口把人吞下去相比,她這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更害怕看到血腥。霍扶將人抱住飄出窗外的時候,她小聲問了一句:“死了?”“死了。”左竹看著他已經恢複成黝黑的眼珠,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隻好摸了摸他的腦袋。“真好。”她鬆了口氣,“這上麵少了一次戴綠帽子的機會。”一提到這個霍扶就來氣。他陰森森地盯著她:“你還想摸幾百塊腹肌?”左竹理直氣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沒辦法製止一個寡婦再嫁!”霍扶狠狠地磨著牙:“怎麼?我還沒死你就琢磨上當寡婦的事了?”“這你不還沒有死嘛。”左竹羞澀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我隻是提前將後路想好,不然你一個惡鬼,既沒有五險一金也不是事業單位,我不得多為自己想想。”“你放心。”她真摯地看著他,“既然我們倆已經是男女朋友了,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專情的,至少在你活著的時候,我是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霍扶眼睛一眯:“你再說我就把你扔下去,到時候你也變成鬼,我們倆做一對亡命夫妻倒也是不錯。”左竹感受到他身上傳出來的危險的氣息,立馬慫得一批。“我不說了。”她乖巧地抱住霍扶的脖子,不再多說一句話。霍扶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有時候他都覺得左竹還是不要開口更讓他喜歡一些。如果忽略掉之前左竹說得那些話,單看她被霍扶抱著飄在空中的這副場景,雖然略有一些驚悚,但是整體來看還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的。霍扶很快就帶著她飄回了自己家。踩到地上的那一刻,左竹有些疑惑:“我們不回柳靜染那裡了嗎?”“不需要了。”他去柳靜染那裡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真正目的還是要引出她身後的那兩人。單靠柳靜染那點小心思,就連霍總都能從她那裡打探到消息,她身後的人又怎麼可能打探不出來。兩人回到家並沒有驚動張伯,隻悄悄地回到了房間。最開始張伯明明給他們倆安排了兩個房間,但實際上晚上惡鬼一直都賴在左竹這邊,根本都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裡待過。霍扶也是如此,即使他破天荒地晚上也能夠出現了,卻依舊十分自然地跟著左竹要進入她的房間。左竹警惕地將他攔在門外:“你又不是惡鬼,要不回你自己的房間算了。”霍扶覺得自己受到了差彆對待:“憑什麼惡鬼就跟你睡,我就不能了?”左竹假笑:“因為你之前說過我長得胖,還覺得跟我躺在一起又擠又占空間。這話你不會忘記了吧?”這話他確實說過。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慢慢覺得胖也有胖的好看。但是他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輕飄飄就擠進了房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左竹:“!!!”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霍扶十分熟悉地進入了浴室,十分熟悉地用各種洗漱用品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還麵不改色地從衣櫃裡一群她的內衣中拿出自己的衣服。最後,他躺在了那張大床上,朝著她掀開了一半的被子:“磨蹭什麼呢?快點睡。”左竹自認為還是剩下一點點節操的,她可以接受和惡鬼同床,因為她沒把它當成一個成年男性來看待。可是霍扶不一樣,如果他沒有死,現在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大男孩。她慢吞吞地爬上床,鑽進被子裡,將雙手疊放在腹部,老老實實地準備入睡。隔壁的霍扶看著她跟自己隔了兩個人的距離,不滿地移到了她身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憑什麼差彆對待,彆以為他不知道她平時是怎麼對惡鬼的。那都是一上床就把惡鬼給摟著,當大型抱枕一樣貼得老緊。左竹再次被他抱進懷裡,一直緊繃著的弦突然就鬆了。她轉身埋進他的胸膛,悶聲道:“你今天晚上嚇到我了。”霍扶變成那副模樣的時候她忍住了沒哭,隻是含著幾泡淚花,甚至還能說出那種氣死人的話。但是現在靜下來,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她一向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也不會煽情,更是極為擅長破壞氣氛。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擔心、不害怕。在酒店的那一刻,她看到霍扶變成那副模樣的時候,突然就害怕極了。如果說,霍扶真的變成了一個毫無理智的惡鬼,她該怎麼辦?她在這個世界有合法身份,卡裡因為霍扶和宋覃的原因有著一筆巨款,就算霍扶今天魂飛魄散,她也能繼續鹹魚一輩子。況且她還有自己吃飯的本事。可是這些都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和真實感。她還是怕霍扶消失,因為穿到這個世界以來,這個由她畫出來的男主角是唯一跟她的現實有著一絲聯係的。這種穿進漫畫裡的經曆其實很難給人帶來踏實感和歸屬感,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做得一場夢。霍扶也沉默了下來,他摸了摸她的頭:“抱歉,以後不會這樣了。”左竹癟著嘴哭得驚天動地:“我不想當寡婦嗚嗚嗚嗚嗚嗚嗚!二婚很難的!”,,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