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修竹抬頭,看到了和衣服扭到一起的齊暮。
他抿嘴一笑,走過來道:“我來。”
齊暮一整個腦袋都在衣服裡,說話都悶悶的:“扣子在前頭,你找找。”
尹修竹應道:“好。”
說著他伸手,探向了他的脖頸,扣子在前領口,但是因為齊暮把整件衣服都給翻過來了,所以並不好找,尹修竹摸索了一會兒,碰到了扣子……
齊暮笑了一聲:“好癢。”
尹修竹猛地一愣。
齊暮道:“你彆碰我癢癢肉嘛。”估計是被衣服給悶得怪熱,他聲音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尹修竹本來沒覺得怎樣,這瞬間,竟覺得那話成了一根纖細的羽毛,不經意地掃在他耳廓裡,牽的他周身神經都跟著顫了顫。
“我……”他手頓了下,“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啦,”齊暮催促,“你快點兒,我要熱死了!”
尹修竹倉促回神,有些尷尬道:“好、好的。”
齊暮腦袋瓜一轉,又想到了:“你等我把衣服拉直,這樣就好找了。”
他這主意真是妙極了,妙到把自己的上身完全暴露,挺得筆直的身板仿佛沾了兩顆紅豆的白嫩糯米餅。
尹修竹腦袋轟地一聲,不知所謂的熱氣霸占了他整個胸腔。
“尹修竹?”
尹修竹輕籲口氣:“找到了。”
扣子解開了,齊暮終於脫掉了這該死的衣服,他的小腦袋露了出來,頭發亂翹著,眼睛鼻尖和唇瓣都因為熱而泛著紅暈,他大喘口氣,嫌棄道:“破衣服,真麻煩。”
尹修竹聲音有些磕絆:“挺好看的。”
“送你了!”齊暮像在甩燙手山芋一樣,“把它丟了我媽要揍我,就說你喜歡,我送你了!”
尹修竹:“……”
“就這麼定了啊,”齊暮美滋滋的脫了短褲,光著屁|股去了浴室。
尹修竹壓根沒敢看他,他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慢慢拿起了那件深藍色帶著白色小襯衣領的上衣。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是覺得握著衣服的手心很癢,癢得仿佛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咬。
他想放開,又忍不住攥得更緊。
齊暮洗完澡出來後,看他一眼道:“你臉怎麼這麼紅?趕緊去衝個涼,彆中暑了。”
尹修竹目不斜視的:“好。”
他進了浴室,齊暮還在後頭喊:“喂,你不脫衣服啊。”
尹修竹沉默了一下才道:“浴室裡有衣物架。”
齊暮在外頭哈哈大笑:“咱倆誰跟誰?你還害羞啊。”
尹修竹閉了閉眼,拉開花灑,澆了自己一頭冷水。
坐不住的齊暮同學又開始四處瞎玩,他看到尹修竹敞開的行李箱,好奇地湊上去。
這家夥的行李箱和他本人一樣,要多整齊有多整齊,每樣東西都分門彆類放得很好,和齊暮那亂糟糟的行李箱形成了鮮明對比。
因為太整齊,所以一目了然,齊暮瞅見那一遝試題和三五本書,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出來玩還帶著題,他家尹小竹彆是學傻了吧!
書的下方有個藍色衣擺露了出來,這可以說是整個箱子裡唯一淩亂的地方了,齊暮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破衣服。
他嘿嘿笑著,心想:“還真不嫌棄啊。”不過這種小襯衣了挺適合尹修竹的,穿上特彆乖,唔,男孩不該用乖,要用……齊霸霸絞儘腦汁才想出那個詞——斯文!
尹修竹出來時已經徹底平靜,齊暮見他換了身衣裳,問道:“你的舊衣服呢?”
全都淋濕了,拿出來也不好解釋,尹修竹道:“洗了。”
齊暮連忙道:“把我那件也洗了吧,給你件舊衣服就挺過意不去了,還一身汗……”
“不用。”尹修竹不等齊暮說完就拒絕了。
齊暮詫異道:“為什麼?”
尹修竹:“……”他解釋不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怕碰到那件衣服,又好像是喜歡它到了不忍它有任何改變的地步。他的手心又開始發癢,無法形容的,帶起一陣又一陣的顫栗感。
“砰砰砰”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尹修竹起身去開門,許小鳴陽光燦爛的一張臉瞬間僵住:這他媽又怎麼了?敲個門也敲錯了??
齊暮本來也沒當回事,被許小鳴這麼一打斷,自個兒也就忘了:“你們都洗過澡了?”
許小鳴這才找回聲音:“洗了啊。”
“老師就住隔壁,咱們要不要申請下出去玩。”許小鳴小聲建議。
齊暮早就坐不住了,連忙起身道:“走走走,出去探探風。”
這個夏令營是齊大山千挑萬選出來的,負責的老師有五人,接近一對一的比例。這也沒辦法,畢竟都是些大少爺,沒有安全保障的話,哪家趕把他們單獨放出來。
他們下午雖然沒有活動,但也不允許亂跑,彆墅區有保安,樓外也全是監控,老師們給了他們獨立自主的空間,卻也在默默關注著,確保他們的出行安全。
齊暮和許小鳴興衝衝地去找老師。
留在隔壁的正是之前接待他們的趙老師,他挺年輕,約莫二十五六,是個退伍的海兵,一笑時滿臉都是陽光海灘的味道。
趙老師:“走吧,我帶你們出去看看,不過你們不許亂跑,這兒不比市裡,治安沒那麼好。”
許小鳴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應得挺好,明顯沒聽進去。
趙老師笑笑,又叫來兩個同伴,七個人這就出門了。
彆墅建在海邊,走一兩分鐘就踏上了沙灘。
常年待在鋼鐵林立的城市裡,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時,心胸是極為開闊的,仿佛所有煩惱都被海風吹散了,那些有的沒的小心思也被海鷗輕輕叼走了。
尹修竹亂七八糟的胸腔也慢慢趨向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