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高興在看到齊暮有多辛苦後又全都消失不見。喬瑾沒那麼多望子成龍的心思,她隻希望孩子能快樂平順地過一輩子,其他的都無所謂。
但想考美院是齊暮的願望,是他為之努力的事,她也不可能去泄他氣。隻是這目標太高了,在專業方麵,齊暮沒什麼問題,文化課這邊才是最大的難題。齊暮無法適應應試教育,想考出那樣的分數對他來說太難了。
難又想做,壓力勢必極大。
喬瑾以為他是被壓垮了。
齊暮無法解釋,隻能借著這個來發泄心中的悔恨了。
喬瑾拍著他後背,焦心道:“沒事,考不好就算了,媽媽一直有幫你申請國外的學校,即便去不了清華美院,也還有其他的選擇。”
齊暮怔住了。
喬瑾以為他放鬆了,又開解他:“再說了成績還沒下來,沒準你考的很好呢。”
去國外嗎?齊暮腦中第一反應是激烈地抗拒,可很快他又發現自己已經沒了抗拒的理由。
留在國內,去清華,又怎樣?
尹修竹還會想再見到他嗎?他們還回得到從前的樣子嗎?
回不去了,全被他毀了,也許他去了清華美院,尹修竹會選填其他學校。
不……尹修竹最想去的是清華。
齊暮木呆呆地說:“媽,我想出國。”
喬瑾一愣,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你是不是和尹修竹吵架了?”
聽到尹修竹的名字,齊暮心裡都是針紮一樣的刺痛,他搖頭道:“沒有。”是他錯了,是他傷害了尹修竹。
喬瑾看出不對勁,她勸他:“你彆衝動,朋友吵架很正常,要溝通,彆意氣用事。”有多好好朋友,就因為一時賭氣分道揚鑣。
齊暮搖搖頭,說:“我有些感冒,再去睡會兒。”
喬瑾連忙道:“先吃藥。”
齊暮應道:“嗯。”
吃了藥後,齊暮睡了一覺,醒來後精神好了許多,有些緩過勁了。喬瑾的話回蕩在他的腦海中,要溝通,彆意氣用事。
齊暮攥緊了拳頭,怎麼溝通?還能說什麼?說他以為這是一個夢,說他把他當成了一個沒見過麵的女孩?
不……無論怎麼解釋,都是在加倍的羞辱尹修竹。
更何況尹修竹如果不是對他失望透頂,怎麼可能會那樣對他。
很痛啊,真的太痛了。
第三天,齊暮還是撥通了尹修竹的手機。
至少他該給他道個歉。無論尹修竹是否原諒,他都應該向他道一聲歉。
電話響了很久,最終卻無人接通,齊暮拿著手機呆坐了很久——尹修竹連他的電話都不想接嗎?
本來以為挺過去了,鑽心的痛卻又密密麻麻地撲了過來。
在高考成績公布前,齊暮幾乎每天都會給尹修竹打一個電話。尹修竹從未結果,直到最後,手機直接提示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齊暮放下了手機,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過去的一切都成為了過去。
他想起自己出去學專業時畫的那副油畫。
暮光之下,巨大的鳥籠外,牽著手的兩個孩子。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將尹修竹從籠子中領了出來,可現在他又把他給推進去了。
成績下來後,齊暮與清美擦肩而過。
喬瑾很緊張,想了一堆安慰他的話,齊暮卻異常平靜,他說:“媽,我想出國。”
即將離開時,齊暮最後給尹修竹打了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通。
他給他發了很多信息,都石沉大海。齊暮最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對不起。”我把一切都毀了。
齊暮無法得知的是,尹修竹的手機在國內,而他正在國外,麵前的是割腕自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