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佘問這個,自然不是為了責備她,“我們府邸雖小,但看門護院的人也不能短缺。你明日跟著管家去采買一些可用的下人,回來寫個章程給為父。想些什麼就寫什麼,越詳細越好。”
說到這裡,柳佘頓了一下,又道,“近些年天災人禍不斷,流民匪徒到處逃竄,哪怕是這河間郡也有些不太平,你之前那件事情,若非你有急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脫身。為父想了想,恰巧府裡還有些餘糧,你若是感興趣,也可以拿著去養些自己的部曲,留著防身……”
薑芃姬眉頭跳得更加厲害了些,“部曲?”
根據她腦海中的了解,部曲算是私兵,性質等同護院家丁或者奴仆。
彆說士族高門,哪怕是那些有些餘糧的鄉紳,多少也會養一些。
理由和柳佘說的差不多,現在時局不穩定,出個門都能遇上好幾撥打劫殺人的,有些小地方甚至會被集結的匪徒洗劫,燒殺搶掠,要是手裡沒點兒力量,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士族勢大,皇權忌憚,另一重原因也是因為這些高門大族手裡都有不少兵力。
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部曲=家丁=看門護院的打手,但薑芃姬卻覺得,特麼就是私兵啊!
“你名義上雖是男孩兒,但到底是個閨中女子,總要有點兒護身手段。”柳佘歎息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張折疊成小卷的紙,細細打開遞給她看,“你瞧瞧這個,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
薑芃姬接過那張紙,粗粗一看,頓時明白柳佘的用意。
上麵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官家也有意和談,希望讓二皇子迎娶北疆皇庭公主,不過這個決定並沒有真正公布出來。也不知道柳佘和朝廷哪位耳通目明的高官有聯係,能得到一手資料。
采買下人,這些事情本來都是當家夫人該管的事情,屬於內院中饋範疇,薑芃姬這樣的“男性”按理說不會去插手。不過柳佘都開口了,這明顯又是個考驗,繼夫人哪裡會不答應?
至於蝶夫人那邊,也隻是讓婢女傳來一句——一切聽表哥做主。
於是第二日,老管家帶來兩本冊子,“老爺說了,今天一切事宜皆由二郎君拿主意。”
薑芃姬接過冊子稍稍看了一眼,問道,“這是府中近些年采買下人的記錄?”
她發現柳府賬冊的記賬習慣和外頭十分不同,更加清晰有條理,而且還是表格製式的。
上麵清晰記載采買下人的身價銀錢以及姓名來曆,有些還是一家子一起的,甚至連對方目前所在崗位和擅長的能力都有記錄,她隨手翻了翻,靠著強大的記憶能力,將柳府內外的仆人都記了個遍。
不用說,這種記賬格式肯定是柳母生前弄出來的,用來管理內宅,也會方便很多。
老管家肅手而立,一臉沉穩之色,“是,這是近幾年府邸下人的變動記錄。”
兩本冊子,一本是近幾年的記錄,另外一本則是全新的,她不用想都知道這本用來乾嘛的。
“既然如此,那按照以前的章程,先去這家牙行瞧一瞧。”
她又不知道河間郡有多少牙行,還不如先從“熟悉”的下手,至少被誆騙的可能性低一些。
若是平時,直接讓牙行把人帶到府上來看,然後慢慢挑選,可今天這是柳佘布下的“考驗”,聯想到昨晚對於民生民心的談話,薑芃姬決定自己出門,順便了解一下外頭的物價。
聽旁人說的、書上記載的,終究不如親眼所見更加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