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人還沒有回到家門,她在雅集上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正如她所料,旁人的目光更多聚焦在她百步穿楊的箭法上,至於狂傲的舉止反而成了無傷大雅的點綴。
柳佘坐姿端正,桌案前擺著一張寫了字的竹紙,稍微瞧了一眼,竟然是柳蘭亭的生辰八字。
“今日雅集耍得還算愉快?”某位父親語氣帶著些許看好戲的味道。
薑芃姬抱怨,“挺無趣,一群人沒事做,在那裡傷春悲秋,本來好好的心情也被帶歪了。”
柳佘險些啞然失笑,“蘭亭這麼說倒也對,這種雅集本就不是什麼能尋到樂子的地方。隻是鄭斌的事情,蘭亭未免太過魯莽,幸好我兒箭法精湛,不然的話,反而容易吃大虧。”
薑芃姬在柳佘身前的桌案旁坐下,無所謂地笑了笑。
“那小子難不成拖家帶口跑來父親麵前訴委屈了?”
正所謂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個鄭斌不會因為玩不過自己,扭頭就去找家長求助了吧?
“若真是來了,為父也會將他們轟出去,更彆說他們一家子還沒膽量因為這種事情上門找不快。”柳佘搖搖頭,其實他關心的事情根本不是這件,“為父隻是想跟你說,狠狠下人麵子這種行為容易結仇,你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將人捏死在手裡,萬事便要學會留一線。”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話一聽好像是在勸告薑芃姬以後彆那麼殘暴,實際上的含義卻並非如此。
留一線的前提是“沒有足夠的把握將人捏死在手裡”,若是有,大膽去結仇。
柳佘不介意給閨女善後,畢竟這種事情他做起來早已得心應手,然而歲月不饒人,他總會老去,到時候誰還能幫她?趁著她還年輕,脾性未定,說不定能扳過來幾分。
“把柄麼,自然是有的。”薑芃姬溫吞道,“聽說鄭斌有意考評入仕,謀求官職,然而考評不僅考量孝道、容貌、才能、家世,還考驗名聲,他的名聲若是毀了,再想起複可就難了。”
柳佘揚眉,問道,“為何這麼說?”
“鄭斌表麵人模人樣,背地裡卻有狎弄**的癖好,而且極具暴虐傾向,估計被他打死的孩子也不少了。”薑芃姬不屑笑了笑,“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鄭斌已經入了官場,頂多是名聲有損,被人彈劾幾次,可他現在還沒有邁進去,考評對名聲要求又極其嚴苛……”
話未說儘,但知道這層意思就好。
柳佘問了個他挺好奇的問題,“你怎麼知道那個趙斌有那種嗜好?”
薑芃姬回答,“眼睛不瞎應該都能看出來。”
柳佘以手扶額,視線落到桌案上的紙上,驀地問了句,“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又看出什麼?”
“父親身上有線香燃燒之後散發出來的味道,而這種氣味隻在上佛寺那邊聞過,因為裡麵加了一味特殊的香草。身上的衣裳還是昨日的,儘管很乾淨,但衣角有夜霧露水沾濕晾乾之後的痕跡……您昨夜時分去過上佛寺,找了塵大師解決我和靜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