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瞟了一眼那個【百鬼夜行】的彈幕,細思恐極,感覺好內涵。
時間在圍觀彈幕和吃茶中悄悄流過,屏風後傳來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聲也逐漸安靜下來。
不多時,屏風被悄悄推開,夏兒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隻是臉上紅暈猶存。
“郎君,奴今日身子不適,恐無法侍候。”
春兒接話道,“若郎君不嫌棄奴蒲柳之姿,可……”
薑芃姬笑著搖頭,對方瞧得臉色一白。
“兩位娘子恐怕是誤解了,我並沒有那種意思。”薑芃姬抬手示意對方坐下,神色依舊溫和,“能這樣看著兩位娘子,已經覺得心中愉悅滿足,若有其他舉動,不是褻瀆這份美好?男歡女愛易得,知心知己難求。”
兩人年紀不大,都是幼年就被老鴇買來調、教的,風塵滾了幾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
真情意或者假意,根本瞞不了她們的眼睛。
世人都說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何嘗不是她們早已看穿旁人虛偽做作的本質?
你演我也演,想用虛假換真情,還是看透世事的風塵女子的真情,哪裡有那麼容易?
平日裡,她們的耳朵什麼樣的甜言蜜語沒有聽過?
全都成了過耳風,聽聽便好,根本不會當真。
隻是這些話從薑芃姬口中說出,她們卻下意識選擇信任,等回過神,竟也沒覺得哪裡不好。
年長的夏兒苦笑,“郎君這話可是抬舉了,奴不過是殘花敗柳之身,哪兒值得這般誇讚?”
“旁人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我覺得美人在心不在骨。樣貌天生,父母給予,誰也無法抉擇,然而品行和心性卻是後天擁有的。兩位娘子身處紅塵,亦有赤子之心,如何不美?”
薑芃姬這些可不單純是誇獎,而是有依據的。
青樓這種地方的娘子,大多數都是打小養著的。
除極個彆天生麗質,一看便極有潛力的苗子,很多都是當成丫鬟使用,動輒打罵,幾乎算是整個青樓食物鏈的底層,不僅要麵對各式各樣客人的刁難和占便宜,還要忍受自己所伺候娘子的折磨。若是倒黴一些碰見某些暴戾的,說不定一條小命就這麼沒了。
薑芃姬嗅覺靈敏,之前從大堂侍候的丫鬟身旁經過,嗅到對方身上夾雜著些許藥香。
對方腳步雖然穩健,然而上身的平衡卻並不自然,說明對方上身部位受了傷,抹過藥。
因為對這個世界的藥物並不熟悉,所以她沒辦法嗅出其中的成分,不過其中有一味正好是繼夫人所用湯藥的一種,價值不算很高,然而也不是這種丫鬟能用得起的。
如果那些丫鬟足夠受重視,用得起傷藥,青樓方麵又怎會任由客人作踐她們?
這說不通。
不是她們自己弄的,不是青樓給的,那麼來自哪裡?
直到薑芃姬嗅到春兒身上由她自己調製的脂粉香味,這才有了解答。
等她來到這裡,看到角落箱匣旁放著一盒還未完全蓋上的木盒子,這小小的疑問便解開了。
不管她是出於施舍心態還是同病相憐的心情,能對弱者伸出手,這本身便是一種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