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平時的她十分不同,反應有些強烈,薑芃姬便隨口問了一句。
踏雪動作爽利地整理,瞧了一眼冊子放置的位置,心中越發來氣。
“奴將陪嫁的冊子整理好了,帶來給郎君過過目。”
薑芃姬對踏雪作揖,賠笑道,“不知蘭亭今日做了什麼,竟然惹得小娘子如此氣悶?”
踏雪見她耍寶,將被角丟在榻上,不悅道,“郎君這般豁達,奴卻是個小心眼兒。這嫁妝,便是尋常士族的嫡女都沒這般優渥,更遑論……更遑論是一個與郎君關係不深的庶出女。擱在旁人家庭,還不要把庫房都給掏空了……以後,郎君該怎麼辦?”
在如今這個時代,嫡出跟庶出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柳府給一個庶出女這麼豐厚的嫁妝,好似要將庫房都搬空的架勢,這讓以後繼承家業的嫡子情何以堪?當然,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也能體現柳府的寬和仁慈,對待庶出都這麼好。
隻是,這種“好”,並不是什麼人都買賬的。
若是尋常人,踏雪這麼說,哪怕本來心裡沒什麼想法,也會忍不住冒出些許不爽了。
薑芃姬無所謂地笑了笑,“庶妹出嫁,嫁妝和娘家便是她在婆家的依仗,更彆說是嫁入皇家,更加不能讓人小瞧了。我好歹是她的哥哥,與她計較這些做什麼?”
踏雪歎了一聲,“郎君大度,隻怕人家未必領情。”
雖然都是同一個父親,但庶出和嫡出地位相對,極少有和諧相處的。
薑芃姬笑而不語,踏雪也沒繼續抓著這個話題。
她掀開被子正欲躺下,說,“明天就要上路了,你好好睡一夜,養足精神,今兒個就不用守夜了。”
踏雪笑著應下,依舊在外間鋪了床褥。
薑芃姬聽到外頭的動靜,隻能長長歎了一聲。
當夜,月明星稀。
淵鏡先生到了半夜都未睡下,翻來覆去,反而將他夫人給驚醒了。
“你今晚是怎麼了?”
翻來覆去,鬨得像是烙煎餅一般。
“我動作太大吵著你了?”淵鏡先生看著肩頭披一件衣氅起身的夫人,歉然地道,“你繼續睡吧,我起身去書房待一晚……今晚心神不寧,怎麼也睡不下……”
“就你心思多……”夫人又睡了回去,含糊地嘀咕了一聲。
淵鏡先生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套上衣氅,輕手輕腳地離開寢居。
外頭月色正濃,他望了一眼,又低頭算了算,眉心暗暗蹙起。
一直到天邊蒙蒙亮,他都沒什麼睡意,反而在書房枯坐了一夜。
與他一樣失眠的還有另一人。
天剛蒙蒙亮,城門大開,一隊車隊悄悄駛出城門。
薑芃姬騎著大白走在隊前,其後還跟著二十多輛裝滿各色陪嫁物品,百餘名護衛守在車隊兩側,按緊了腰間的大刀,防備大路兩側的動靜,生怕碰見攔路搶劫的土匪或者暴民。
衛慈肩頭披著披風,立在十裡亭,遠眺薑芃姬離開的背影,幽幽長歎。
他心知肚明,此人這一去,興許不會回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