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恭又喚了一聲,聲音比剛才高了一度,聽著添了幾分著急。
“奉敬,進來吧。”許燕筱這才想起,自己因為前陣子的遭遇,繼而對男子畏懼如虎,頭一回給她送膳食的小兵還被她視為洪水猛獸。這之後,為她送膳食的人便成了秦恭。
秦恭得到允許,這才掀開帳幕進來,另一隻手還提著一個食盒。
許燕筱瞥見外頭天色,隨口問了句。
“天色這麼晚了?”
秦恭頗為羞慚地道,“今日軍務繁多,恭多費了些時間,以至於送膳遲了些。”
“不是這意思。”許燕筱垂頭道,本來隻是驚訝時間過得太快,經過秦恭這麼一說,好似她埋怨對方送得太晚一樣,“軍務要緊,豈能因私廢公?我這隻是小事,晚點兒吃也不妨事。”
雖然送得晚了,但飯食都冒著熱騰騰的白霧,四碟素菜外加一碗菌菇蛋湯。
許燕筱本沒什麼胃口,無意間看到秦恭關切的注視,她心下一怔,試著將食物全部吃完。
“奉敬。”
秦恭見許燕筱有什麼要說的,一麵整理食物殘渣和餐具,一麵用眼神示意她開口。
許燕筱輕聲問道,“白日……你說克敵之後便來接我,可是真的?”
秦恭先是一驚,旋即鄭重地道,“自然是真的。即使拚儘性命,恭也會保護許娘子周全。”
許燕筱聽了,心中渾然不是滋味。
“你現在的主公已非我父,言行舉止自要更加慎重。”她道,“奉敬還要多為自己考慮一二。”
秦恭知道她這是在關心自己,不由得心下一喜,他道,“縱是許娘子不說,恭也知道分寸。主公並非心胸狹隘之人,她不會因此怪罪的。令文公待恭不薄,雖說如今魂歸天外,但人情尚在。恭豈能翻臉不認人,甚至不顧舊主遺脈的安危?隻要不踩了底線,主公都會允許的。”
要是舊主剛死就諂媚新主,甚至對著舊主一係落井下石,這樣的人才令人寒心啊。
許燕筱見秦恭並沒有被自己先前的話影響,心中鬆了口氣。
有了秦恭的陪伴,她對未來也沒那麼惶恐了。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營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這是許裴派來迎接許燕筱和許斐等人屍首的。
許燕筱用清水潔麵,仍舊是披麻戴孝的裝束,抬手將亡父亡母的靈位抱於懷中。
為了表示鄭重,許裴還派遣帳下老臣去接。
“許娘子,請——”
老臣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寬袖博帶,風度翩翩,臉上留著體麵乾淨的胡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許燕筱麵無表情地瞧了他,再將視線挪移到馬車。
“不了,身為人女,日日感念亡父亡母生養之恩——奈何斯人已逝,不孝之女不能為他們多做什麼,但這一程路卻是不能少的。”她看著那個老臣,“還請先生成全小女拳拳孝心。”
許裴老臣麵色一僵,試圖勸阻,“許娘子,您——”
“小女心意已決,還請先生成全這份孝心。”
許燕筱就是要一步一步走著去山甕城!
她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許裴是怎麼逼死她全家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