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
對方神秘地反問,【你以為老夫這個天工榜怎麼上去的?】
衛慈道,【自然是因為獻出了火藥火銃秘方,加固國防,有功於千秋社稷。】
對方嗬嗬一聲,搖頭不止。
【不不不,僅僅是因為陛下看老夫順眼,興許還有你的關係。】
衛慈正欲詳細詢問,柏寧語重心長地道,【寒門與世家相爭,非得兩敗俱傷不可。他們再怎麼鬥,還能翻出陛下手掌心不成?說句大不敬的話,哪怕陛下龍馭上賓了,隻要皇室血脈還在,天工榜還在,兩派都隻是皇帝手掌心的玩意兒——子孝,千萬彆摻和進去!】
衛慈苦笑,【慈不過是小人物罷了,豈能插手神仙之爭?】
前陣子的“天降隕石”,他已經徹底灰了心。
【唔,你要這麼認為,老夫無話可說。】柏寧似乎想到什麼,又道,【你先前扶持衛氏,衛氏扯著虎皮耀武揚威,有意無意得罪不少人。如今風聲正緊,世家寒門都不敢做太過火。你趁機蟄伏起來,倒不失為自保的良策。嗬,文武天工三榜一出,先前咬著你的瘋狗都消停了。】
接著,柏寧又絮絮叨叨說了什麼。
衛慈那會兒漫不經心地聽著,一杯接一杯清酒灌入肚子,他自己都記不起柏寧說了什麼,夢境之中反而清晰得很。
柏寧道,【天工榜這玩意兒,陛下想讓誰上就讓誰上……丟你一方子,讓你白撿便宜,陪她演一出戲……咻的一下,白身也能躋身朝堂——這速度簡直比飛升還快。世家寒門鬥來鬥去,說白了就是為了利益二字。數代人積累,還不如陛下賞賜。唉,白老夫越琢磨,越覺得這水太深,還不如回老家繼續賣爆竹——寒門世族鬥來鬥去有個蛋用,子孝你說是不是?】
世家,指門第高貴、世代為官的人家。
在書籍教育傳播困難的年代,他們占據著大把資源,經過一代又一代積累,教育出無數人才。被教育出來的人才又能鞏固家族利益,積累更多底蘊,讓整個利益集團堅不可摧。
追根究底,世家的成功在於他們資本豐厚,比其他人站得更高。
倘若人生是一場比賽,寒門出生在起點,世家一生下來就在半道甚至是終點。
可——
世家掌握的資源再多,底蘊再豐厚,終究還是受製於時代發展。
在大家夥兒靠著冷兵器、騎馬打仗的時候,陛下能拿出火銃火藥的製方以及更多的東西,隨便給哪個可信的心腹。小小一張方子,再加上陛下暗中扶持,瞬間就能催生出另一個新興勢力,將寒門或者世家的節奏打亂。
跟不上時代變化的步伐,不管是世家還是寒門,最後都會被時代遺棄。
好比放風箏,操控線軸的人是陛下,風箏飛多高、飛多遠,全在她一念之間。
柏寧一直以為陛下會玩脫,事實證明玩脫的人是世家和寒門,被人牽著鼻子還不自知。
衛慈清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內容是腦海深處的記憶。
他記得清楚,自己那日登門拜訪柏寧,但心情是鬱悶難平的。
文臣榜,他也想,結果卻是妄想。
當柏寧拿出好酒招待,衛慈愁悶之下喝了不少,根本沒聽明白柏寧具體說了什麼。
這會兒做夢卻夢到了。
夢中的自己渾渾噩噩,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如驚雷炸耳,零碎的線索漸漸拚湊起來。
陛下——
衛慈心中驚駭,驀地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晃得他眼睛疼。
下意識扭頭避開,半晌才適應。
等他意識回攏,衛慈發現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夢境中的一切越發清晰。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陛下,很了解如今的主公,可回首想想那個夢境——
衛慈難以置信地發現,他了解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前世的陛下,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布局,她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可他一無所知。
與此同時——
薑芃姬睜開眼眸,精神力及時從陰陽玉佩抽離,左手支著下巴,右手轉著毛筆。
嘴中嘟囔道,“柏寧?這又是哪個小妖精?”
正想著,帳外傳信兵道,“報——前線加急密報!”
“進來。”
薑芃姬收斂多餘的心思,傳信兵匆忙入帳,遞上封存起來的竹筒。
她隨手一捏,捏破竹筒,取出裡麵的密信。
衛慈到南盛出差了,但許裴可不會因為這事兒就不打仗了。
不管是許裴還是她,雙方都在你死我活的邊緣試探伸jio。
兩家並未爆發大範圍戰爭,隻是小打小鬨,例如攻打某某小縣,你退我進、我退你進。
“溫柔”得像是調情。
薑芃姬知道許裴在等什麼,他在等黃嵩派兵。
她也在等,等衛慈消息,等黃嵩入局。
不把黃嵩許裴摁在地上摩擦摩擦,她還真對不起子孝這幾日的辛勞。
“唉,瘦了,黑了——”
盯著黃嵩出兵的密信,薑芃姬喃喃一歎。
傳信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