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咬牙,恨不得搖著兄長的肩膀將他搖醒,那許裴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可信昭公已經敗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以來便是這般殘酷。倘若今日敗的人不是信昭公而是主公,大兄以為信昭公會大度放過她?舉火自焚是信昭公自己的選擇而非逼迫,何來仇恨?”
士為知己者死,這話是沒錯,程遠也欽佩那些高風亮節的名士高人。
不過這話擱在自己身邊親人身上,程遠卻是怎麼也無法接受的。
大兄程巡,上有父母,下有子女,還有與他結發的賢妻。
程巡憑什麼二話不說就舍棄一切隨舊主而去?
天下五國初現亂象,光是東慶境內大大小小的諸侯便有四五十家。
大多連小水花都沒掀起來便被臨近的諸侯吞並蠶食,如今的許裴不過是走了他們的老路。
自家兄長入許裴帳下不過三四年光景,程遠也不覺得許裴如何好,為何兄長便死心眼了?
程巡冷笑一聲,說話擲地有聲。
“誓死不降柳羲,更不與這等小人同流合汙。”
不管薑芃姬做得多麼好,擱在程巡眼裡她都不是正統,出身士族卻做著令人不齒的舉動,親善寒門而疏遠士族,這些年做什麼事情都打著為百姓的旗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說白了,她隻是扛著大義的旗幟為自己謀劃,不尊正統的叛逆分子。
除了許裴自焚之事,程巡同樣無法接受自己歸降後和一群上不了台麵的人共事。
程遠又急又怒,自家主公豈能讓人隨意詆毀?
哪怕這人是自個兒的兄長也不行。
“主公是真正有平定四海之誌的明主,連父親都對她讚同肯定,大兄為何如此冥頑不靈?”
程遠剛說出這話便後悔了,倒不是後悔反駁,僅僅是後悔自己說話太重。
程巡輕蔑地哼了一聲。
“粗莽鄙夫,豈能成事!”
程遠不想與他爭辯,以免兄弟二人吵出火氣。
“大兄不妨冷靜冷靜,多想想家中父母、大嫂和侄子侄女,一個許裴真的值得你如此托付?他出身士族,但絕非大兄所尋明主,哪怕不是主公,他也會敗在另一人手中。”程遠道,“大兄嫌棄主公,不願歸順出仕,那賦閒在家也好。待天下太平再出仕一展抱負,未嘗不可呀。”
程巡冷笑著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和柳羲永遠不會是同路人。
讓他在這人帳下做事或者仰人鼻息,寧願死!
程遠無奈,隻能狠下心喚人進來將程巡暫時扣押下來,以免他一時鬨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許裴剛死,還是舉火自焚這樣的死法,對程巡的精神打擊是巨大的。
豈料程巡拔劍對抗,兵卒礙於他的身份不敢下狠手,反而刺了好幾劍。
程巡冷冷地大笑兩聲,神情瘋狂,餘光瞥見院中石牆,心中閃過一絲狠意。
“不——”
程遠也在阻攔中被程巡傷到了手臂,未等他醒過神便看到程巡撞牆,驚得魂飛魄散。
空氣中響起一聲悶悶的砰響——
一大灘血染紅了熏黑的牆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