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洵大半個身子還在鬼門關趴著呢。
原信不相信,他又將軍醫喊過來,軍醫說得很詳細,但內容也大同小異。
原信聽了渾然不是滋味,合著聶洵是真要跪了呀。
首先,這封家書不能經過主公黃嵩的手,不然主公就會知道是他陣前砍傷聶洵,肯定會將他撤職擒拿。其次,聶洵這人都快死了,生還幾率極低,原信總不能再將他的遺書扣下來。
思來想去,原信還是準了這封家書。
“派遣快馬將書信傳到軍師夫人手中。”
聶洵的妻子朱青寧如今在昊州合德郡,合德郡距離此處不遠,快馬加鞭也就五六日腳程。
這五六日,聶洵的病情一直在反複,每日蘇醒的時辰也不多,有時候更是燒得神誌不清。
原信也偷偷去瞧了一眼。
原本的聶洵容貌驚為天人,眉間那顆朱砂更是起到了點綴升華的作用。
論容貌,世間九成女子都會為之汗顏羞慚,也就衛慈能在這方麵和聶洵一較長短。
體貌閒麗,端方無雙,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如今卻被折磨得肌膚暗黃、容貌憔悴,身形瘦了兩圈不止,瞧著瘦骨嶙峋。
氣息微弱且斷斷續續,好似有勾魂使者蹲在聶洵身邊,隨時等著他斷氣。
一想到這個,原信便覺得帳內溫度冷冰冰的,隨意丟下一句“照顧好軍師”便走了。
軍醫見狀,長籲一聲。
原信走遠了,軍醫也外出拿藥,聶洵才虛弱地睜開眸子,眼底帶著令人看不透的深沉。
“嗬——”
嘴角勾起詭秘的笑。
朱青寧前陣子便覺得心底惶惶的,女兒又整宿整宿地哭,哭得小臉通紅還打著哭膈,幾乎要哭岔氣了。她無奈之下,求醫問藥還請了幾個為達官貴人驅邪的師婆來府裡看了看風水。
師婆也看不出緣由,隻能含糊其辭道,“外頭正逢大亂,怨魂無數。小娘子年歲還小,天靈蓋未成,魂魄容易被邪祟染上……怕是撞了什麼,不如夫人讓老身開壇做法,試一試?”
朱青寧本來不信這個,但女兒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她根本找不出緣由,隻能信了師婆的話。
師婆做法之後,給了朱青寧幾枚能治小兒夜啼的黃符。
朱青寧給孩子戴上之後,還在女兒房間四周掛上。
沒想到黃符還真的奏效,當天夜裡哭聲就小了,女兒哭了小半會兒就被她哄得沉沉睡去。
朱青寧當即給這位師婆準備了不少金銀。
這位師婆雖不是江湖騙子,但也沒那麼神奇,她自己都沒把握呢,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
未曾想朱青寧第二天就派人給她送了豐厚的酬勞,師婆喜得見牙不見眼,乾脆將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過了幾天,一封來自前線的家書送到府上,朱青寧看後麵色全無,哭成了淚人。
大哭之後,她恢複理智,當即派人收拾家當和重要物件,準備足夠的護衛和人馬預備北上。
因為祁夫人並不在合德郡,朱青寧這番大動作也沒人阻攔。
百餘護衛護送母女二人和不少家財迅速北上。
隻要避開前線,路上還是很安全的。
朱青寧抓著家書翻來覆去地看,隱隱明白女兒前幾日哭啼不止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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