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沉得住氣,豐真也沉得住氣,唯獨秋蒙沉不住氣,一整宿跟熱鍋螞蟻一樣來回踱步。
從天黑等到了天亮,他又一次詢問打聽消息的家仆,沒想到楊濤居然沒有出兵截糧。
秋老爺子倒是沒有意外,反而嗬斥了小兒子。
“楊濤好歹也是當世諸侯之一,你瞧瞧那些個拔尖兒的諸侯,哪個是沒心沒肺的?”秋老爺子語重心長地教導小兒子,見他虛心請教,內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繼續絮叨道,“無論如何,哪怕我們和顏霖有那麼一層關係,但也不足以完全取信楊濤,他定要觀望一陣的。”
秋蒙不滿道,“兒子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楊濤可不知道兒子為了給他傳信需要冒多大風險。”
動作越大越容易被人發現,一旦被人發現,趙氏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他冒著性命風險給楊濤遞情報,每一次機會都彌足珍貴,誰料到楊濤還是磨磨唧唧的。
秋老爺子搖頭,“這就是為何人家是諸侯而你卻連出人頭地都還差著一截的原因。”
沒幾分警惕心,活不過三集懂不懂?
秋蒙氣悶,但也不敢頂嘴,他還需要這個老不死的扶持他呢。
過了一陣子,秋蒙又給楊濤遞了兩回消息,這兩回消息都是真的。
因為秋蒙也隻是個小主簿,負責給糧草輜重做第一步的歸庫統計,頂多知道運糧船隊會從哪裡經過,但卻不知道糧草最後會歸入哪個糧倉。他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少不了私下應酬打聽。為了不引起上頭懷疑,秋蒙也是煞費苦心。殊不知,這一切都在豐真的眼皮底下進行著。
符望有些納悶,“楊濤這是不肯上鉤?還是說,他起疑了?”
豐真道,“起疑不太可能,但他胃口太大,打算一口吃成胖子是真的。”
“隱忍這麼久,楊濤也沉得住氣。”楊思道,“如此,我們下次派人多運送幾萬石糧草?”
豐真笑著把玩手中的物件,眸光帶著幾分玩味。
“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豐真道,“另外,旌陽糧倉也多派人手過去駐守。”
符望不解道,“為何?難不成他們的目標是旌陽糧倉?秋蒙可弄不到這消息。”
豐真道,“怎麼弄不到?楊濤等人可是土生土長的漳州人,我軍幾次運糧的水路都有不同,但敵人卻能根據這些路線大致鎖定附近什麼地方更加適合屯糧。楊濤這麼沉得住氣,一來是萬石糧草不夠吸引他,二來,他也是想找出我們的糧倉,一次性將它端了或者燒了。”
符望聽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倒是沒想到,楊濤居然也有這種心機。”
豐真道,“誰都不能小瞧了,楊濤再怎麼耿直疏闊,他也跟著顏霖耳濡目染二十多年。”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純良的小白兔也會被墨汁染黑啊。
楊思笑道,“興許是你想多了。”
豐真道,“準備周全,行事謹慎,總是沒錯的。”
楊思心下發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豐浪子也會有今日!
表麵上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
不論是豐真這邊還是楊濤那便都在暗暗試探對方的底線,等待最佳的動手時機。
作為兩方較量博弈的棋子,秋蒙卻覺得自己正將兩個諸侯勢力玩弄鼓掌之間。
這一日,他又給楊濤遞了一個重磅消息。
如釋重負地道,“楊濤若是連這個消息都把握不住,這天下他也彆爭了,趁早認輸得了。”
為何這麼說?
因為此次糧草足有十萬石,鑒於數目過大,為防出意外,還由軍師楊思親自帶兵護送。
這是機密中的機密,秋蒙用銀錢開道才從酩酊大醉的“同僚”口中掏出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