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顏霖起初沒將楊思的挑釁放在眼中,此時卻生出了幾分殺意。
正如他說的,若非楊思在門外放了十幾個護衛,他現在就能摁著楊思爆錘一頓。
“難道還有更糟的消息?”
顏霖性格沉穩淡定,極少會有失態的時候,哪怕楊思帶來的消息糟得不能再糟也一樣。
楊思笑道,“當然有,我說給你聽,你可得穩住啊。”
顏霖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他也打聽過薑芃姬帳下眾人的資料情報,楊思作為得用重臣之一,自然也是關注的重點。他這會兒隻想將搜集情報的人抓過來罵一頓,情報嚴重失真!
擱在情報裡,形容楊思的詞彙都是如何陰狠詭譎、舉止不羈,行事作風如何不拘小節,除了出身不堪了點兒,其他都沒毛病。奈何,見麵不如聞名,楊思本尊真是……一言難儘。
“你說吧,顏某聽著。”顏霖惜字如金。
楊思道,“先前兩軍對戰,楊濤將夫人幼子提前一步送走……”
他剛說了個開頭,顏霖險些再次失態,掩藏眼底的那一汪深潭似在醞釀海浪驚濤。
“楊濤出兵與我軍對峙之時,安慛便派人遊說南盛士族。當楊濤戰敗的消息傳過去,原先還遊移不定的南盛士族徹底倒戈。為表忠心,同時也為了威脅楊濤,他們扣押了楊濤的妻兒,還有你的親眷。”楊思這會兒沒有皮,低沉的聲音仿佛一把小錘子,一下下敲打顏霖的心臟。
顏霖早就將茶杯捏碎了,這會兒手中沒有彆的物件,所以身前桌案遭了秧。
楊思親眼瞧著顏霖心緒失控的時候,捏碎了桌案一角,頓時想起了自家主公那張青銅桌案。
虐待桌子這方麵,顏霖與自家主公格外默契。
不過,顏霖終究是正常人,頂多虐待木製桌子,青銅精鐵這樣的桌案他是捶不動的。
得出結論,自家主公簡直不是個人。
“聽聞楊濤是個仗義熱血之人,妻兒妹妹都落入敵人手中,自身又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他會如何抉擇?”楊思平靜地道,“究竟是拋棄妻子,丟棄血親,還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顏霖看似平靜實則不然,他的心情就跟雷雨暴風下的汪洋一般,浪濤翻卷,似要翻天覆地。
他對摯友再了解不過,妻兒妹妹就是他的命脈,安慛真是抓了一手好牌啊!
顏霖胸口劇烈起伏,怒火橫衝,眼角染上了屢屢血絲。
“安慛——他居然敢——”
顏霖本就看不上安慛,這會兒更是恨得忍不住生啖其肉!
“如今記恨安慛也是於事無補啊,你還是先顧著自己身子要緊。”楊思見顏霖這般動怒,內心的小人都蕩漾得準備跳草裙舞了,火上澆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安慛不過是小人得誌,逞強一時罷了。我主早就看此人不順眼,待她收拾收拾,下一個就弄死安慛。”
顏霖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眸,看得楊思心肝一顫。
“哼!小人得誌!”
顏霖這話是看著楊思說的,耳朵不聾的人都聽得出他一句話罵了兩個人。
安慛是小人得誌,眼前這個火上澆油、不嫌事兒大的楊思不也是麼?
“對,小人得誌,這個安多喜蹦躂不了多久。”
楊思沒將這事兒放心上,讓顏霖罵兩句就罵兩句唄,以後共事了,他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
思及此,楊思更加理直氣壯了,唇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
當然,這事兒還能用另一個詞形容——先撩者賤。
楊思這番舉動擱在正經話本活不過三話!
顏霖:“……”
傳聞中的蘭亭公,她帳下到底聚集一批怎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