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油儘燈枯(2 / 2)

縱然如此,他還是懷揣著孤注一擲的心情求見了薑芃姬,報上自己的名諱。

無人覺得馬休這個糟老頭與天下之主有甚瓜葛,連馬休自己也覺得恍然——他年少的時候,當真曾認識那樣一個人物——亦或者,那些年少記憶隻是他這個糟老頭的白日夢?

當他滿懷忐忑地等待,得到召見,顫顫巍巍來見薑芃姬的時候,時光仿佛一下子就回溯了。

他看到的不僅是眼前這位威嚴無比的女性諸侯,還有當年在琅琊郡嬉笑怒罵的鮮明紅衣少年郎。明明是兩段截然不同的畫麵,此時卻在他眼前重疊一起,嚴絲合縫,不論是人還是景。

時光荏苒,歲月待我如風雪刀劍,而你仍如鮮衣少年。

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馬休渾濁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

不是經曆風雪後的平靜,而是毫無生氣的死寂。

薑芃姬派人好生安頓馬休,派醫師為他診脈,馬休笑著謝過。

醫師診脈開了藥,又向薑芃姬回複。

“油儘燈枯之象……若用精貴藥材吊著,也就這幾月了……”

醫師能治人頑疾,卻無法挽回壽命將儘的人。

薑芃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讓馬休最後一段日子過得好點兒,多活那麼一些日子。

她批改公文的手一頓,墨汁滴濺出黑色的圓點。

“還能活多少日子?”

醫師道,“來年春末夏初。”

薑芃姬揮手,“下去吧,我知道了。”

今日的直播間很沉默,那些調皮的鹹魚也沒說騷話。

亓官讓問她,“主公在想什麼?”

她緩緩低語,“明年春末夏初,天下可否歸一……”

另一處,馬休正與呂徵相顧無言,馬休的外孫女兒正捧著香軟的肉餅,細嚼慢咽。

“……個人有個人的造化……不過是命……少音何故露出這般難過神情?”

呂徵自嘲,“平日心腸冷硬,今日似乎格外難過一些。”

馬休卻笑,“今日卻是我這十多年,難得喜慶的日子。”

將死之前找到可以托孤的人,自然是喜慶的。

呂徵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到了口中卻什麼也說不出。

追憶往昔什麼的更是扯淡。

對於半生受儘折磨的馬休而言,年少時光越美好,越襯得後半生慘淡痛苦。

二人真要追憶往昔,隻是給馬休傷口撒鹽。

“……倘若你有三長兩短,這個孩子,我必會待如己出。”

馬休也不矯情,對著孩子招手,孩子遲疑放下肉餅,在馬休床榻旁坐下。

“他——”馬休難得開了個玩笑,“日後便是你假父。”

呂徵黑了臉,糾正道,“是爺爺!”

他收養馬休的外孫女當養女,他平白矮了馬休一個輩分!

女孩兒眨眨眼,不知該喊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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