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紀城三言兩語便勾起大臣們的激憤之情,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衝動有多少人是假憤怒不談,攝政王李衡被“發配”往邊境的事情是被大體敲定下來了。
在保皇黨和第三派係大臣們的聯合阻擊之下,攝政王派係的官員們幾乎毫無還口之力,而本應該反對最激烈也最有力的攝政王本人卻離奇地沉默下來,在剩下時間的爭吵裡幾乎未出一言。
還沉浸在“可能要和北夏國交戰”情緒裡的大臣們不由都有些發怵:今天是什麼日子,皇上和攝政王是互穿了嗎?
而在早朝後續一直沉默的攝政王一回府便直奔自己書房而去。
他臉色陰沉,沒帶任何人,一進去便將門鎖上,而後大步走到書架前,扭動機關,從暗格中取出一口箱子來。
李暨既然對他不仁,就不要怪他用最後手段了!
然而剛一拿到箱子,李衡的表情就是一變——重量不對。
他趕緊將箱子正麵轉過來,發現上麵那一把大鎖已經斷裂,再打開箱子,本該躺在裡麵的虎符早就不翼而飛。
隻有一張字跡歪歪扭扭的紙條:【猜猜看刺客到底是誰殺掉的。】
末尾附上一個簡筆笑臉,嘲諷效果拉滿。
李衡刹那間便將那紙條撕了個粉碎,滿腔的怒火迸發:“李暨!!!”
他劇烈地喘了幾口氣,來不及發泄更多,趕緊撲向另一個更隱蔽的機關打開相應的暗格——
還好,這個暗格裡的東西沒有被動過。
李衡仔仔細細地數了數第二個暗格裡的圖卷,長舒一口氣,而後才低低道:“……這是你逼我的,李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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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江立對李衡還堅持“趕儘殺絕”的策略,但下朝之後他立刻就變了副麵孔,在其他大臣們走後悄悄留了下來,向小路子求見聖上。
小路子直接了當道:“陛下說他在禦書房等您。”
——這麼看便是早料到他會求見了。
江立在心裡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而後才跟著小路子去了禦書房。
紀城果然坐在裡麵,桌子上鋪開一溜圖卷,乍一看仿佛是大寧的兵力布防圖。
江立心頭一跳,定睛一看,上頭筆走龍蛇一通亂畫,根本就是在大寧邊境圖上亂塗鴉。
他鬆一口氣,朝紀城行禮:“參見陛下。”
紀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起來,而後笑眯眯道:“丞相大人今日與朕配合得很是不錯呀。”
他頷首:“朕很滿意。”
江立:“……”
饒是以他百官之首的修養在此刻都忍不住想罵一句娘。
他沉默半晌,乾笑道:“老臣可不知道陛下要殺的是北夏使臣啊。”
就是把人借走得太早了,但凡這小皇帝要人的時候北夏使臣已經來到大寧,他都不會那麼草率的一點防備都不做!現在倒好,人死了,他江立要是不想被拉下水,就隻能站在小皇帝這邊拚命把攝政王給推下水!
他一世牆頭草的英名啊!!
紀城撐著下巴還是笑吟吟的表情:“殺人的好像不是我的手下吧?”
江立:“……”
他又想罵娘了。
半晌,江立才乾巴巴道:“陛下今日把責任都推給攝政王,此舉似乎太過急躁了些。”
為了避免對方又歪話題,他趕緊補充:“畢竟攝政王手上有大寧一半兵力的虎符,您逼迫太甚,難免會有狗急跳牆的可能。”
——事實上這才是大家對攝政王都哄著捧著的原因,手握大寧一半兵力,他便是造反都有不小的勝算。
紀城知道他來就是想問這個,也沒故意兜圈子:“你說虎符?”
他輕描淡寫道:“我拿回來了。”
江立懵在原地:“拿、拿回來了?”
什麼時候拿的?怎麼拿的?攝政王他老人家知道嗎??
紀城笑眯眯:“你當我請他看那麼多戲是白請的?”
看戲?
江立瞬間意識到什麼:一個多月前他便聽說攝政王被小皇帝用各種理由留在宮中,也不乾彆的,就搭了個戲台子整夜在攝政王休息的寢殿外請戲班表演,一直到前幾天,攝政王終於爆發,硬氣拒絕了進宮,為表不爽還早早就在攝政王府裡睡了。
當時聽到這消息時他還沒多想,頂多暗暗感慨下小皇帝睡眠質量真好,可現在經對方這麼一說——
他怕不是故意擾亂對方睡眠質量然後趁機去偷的虎符吧?
望著紀城笑眯眯的表情,江立心臟狂跳——直至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了那麼一點:小皇帝一直這副笑嘻嘻的樣子,不是什麼玩世不恭,而是他真的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