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人應聲上前,百曉生跟著去到那房間,才發現裡麵連熱水都準備好了——對方這果然是早有預謀啊!連他什麼時候會屈服都預料得差不多!
他洗了個熱水澡,擦乾頭發又換了身衣服,再去到主廳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不遠處的花魁畫舫燈火璀璨,正中央的舞台上還有個戴著麵紗的花魁在月下撫琴。
琴聲嫋嫋,襯著這粼粼的河水竟有絲如仙的美感。
先前那起撞船事故沒驚起丁點兒波瀾,也不知道是這裡事故多發所以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還是這位有錢的居少莊主早就把人都給擺平。
紀城倚在榻上懶懶散散看那花魁表演,旁邊果盤零嘴一應俱全,見百曉生出來,還頗有閒趣地朝他打個招呼:“來了。”
百曉生訥訥地點頭,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是早就撞進了彆人的陷阱之中。
正值這時紀城不知道對誰諄諄教誨:“彆人的侍女,都是把水果剝好了喂進主人嘴裡的。”
小蓮語調嫌棄:“少莊主,沒有手的話奴婢可以幫你砍掉。”
紀城失望地咦惹一聲:“之前你還要親自給我喂藥的。”
小蓮想了想:“五兩銀子。”
紀城:“怎麼還帶漲價的?”
小蓮:“不給錢就自己剝。”
眼看著一對主仆就要吵起來,百曉生忍不住湊過去:“沒想到是同道中人,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小蓮麵無表情:“你爹。”
百曉生:“……”
這好好的怎麼就人身攻擊起來了呢?
紀城:“小蓮比較關心我,對外人說話多有冒犯,焦公子見諒。”
百曉生:“…………”
幸虧這時外麵已經傳來競價的聲音——花魁之夜,這些上來表演才藝的花魁們自然也都是要拍賣的,誰拍的價高,這些花魁名聲便也越上一層樓,不僅如此,拍下她們的人說出去也是倍有麵子。
剛剛那個彈琴的花魁已經站起,她盈盈站在台上,半透的麵紗下隱隱可見一張芙蓉麵。
下方畫舫喊價的聲音便也越發的激昂,最高已經喊到了五百兩。
百曉生:“那啥我剛剛思考了一下,雖然咱是收錢給您打工的,但這個美化,那也得有個事實基礎我才好給您加工啊。”
他小心翼翼道:“但我現在好像沒什麼素材……”
紀城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那焦公子覺得什麼樣的事宣傳出去會比較有利我的名聲呢?”
這個簡單,百曉生當即道:“咱們江湖中人,講究的便是懲惡揚善快意恩仇,而說書要講出去,那肯定是什麼英雄救美、打打殺殺之類的故事最吸引人眼球,不過聽說您好像不太懂武……”
隔壁的畫舫中突然傳出一道男聲:“一千兩。”
河麵上喊價的畫舫們紛紛一靜。
小蓮出去看了看,回來稟報道:“隔壁畫舫上有東門氏的徽記。”
東門家族,江安一帶的地頭蛇家族,勢力不小,素有欺男霸女的惡名,但奈何其根深蒂固,加上他們家大公子拜入了四大門派中的青雲派,背靠大樹之下,還真不太有誰能奈何得了他們。
而旁邊畫舫那道男聲還映證似地大聲道:“麗娘我要定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和我東門向南搶?!”
說實話這種囂張之言實屬紈絝子弟標配,一般情況下這種場合還得出來幾個捧哏的或者一個嗆聲的,百曉生說書到現在這種套路不知道編了多少遍,但偏偏此刻他突然自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而下一刻就像是為了響應他的猜測一般,紀城的聲音懶洋洋響起:“一千零一兩。”
為了和對方達成對仗,他還補充一句:“這個剝水果的我也要定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比我有錢?”
百曉生:“……”
小蓮:“憑什麼她剝水果這麼貴?!”
東門向南沒聽見小蓮的抗議,他隻聽見了紀城的報價,當即氣衝衝道:“兩千兩!”
紀城:“兩千零一兩。”
東門向南:“三千兩!”
紀城:“三千零一兩。”
東門向南:“你他娘誰啊你?找本少爺的茬是吧?”
紀城:“怎麼,不服氣?”
東門向南:“你想找死?”
紀城:“你想打架?”
東門向南:“這可是你說的!!有本事過會兒競價完了你彆走!!”
紀城:“散場後河岸小樹林見,不來不是真男人。”
伴隨著隔壁一聲“來就來誰怕你”的怒吼,紀城轉頭對百曉生語氣淡定道:“行了。”
“英雄救美、打打殺殺,這不就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