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個琴盒在這裡已經躺了很久了,以至於琴盒的表麵都滿是灰塵,不過裡麵的小提琴還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紀城好奇地把小提琴和琴弓都拿了出來,像模像樣地擱在肩頭拉了一下。
“呱滋——”
刺耳的聲音回響在雜物間內,穆越一把從紀城手裡搶過小提琴和琴弓,整個人勃然大怒:“你乾什麼?!”
紀城語氣理直氣壯:“看這把小提琴手癢想拉。”
穆越:“?”
他沒好氣地道:“我看你是手癢想把小提琴砸了還差不多。”
紀城:“?”
以他的動手能力,沒把小提琴直接拉散架已經稱得上夠小心翼翼了好嗎?!
穆越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塊布,細細地擦拭了小提琴的琴身和琴弓,然後又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將琴身和琴弓上的弦一一擰緊,而後再擺出一個標準的姿勢,瞪了眼紀城:“小提琴是這麼拉的!”
下一秒一段優美流暢的音樂便從穆越手裡的小提琴中緩緩流淌出來。
雜物間在地下,麵積相對狹小,空間密閉,回聲也大,按理說這樣的地方是不太好把握樂器聲音的,然而這段樂曲由穆越拉出來,和地下室的回音恰恰有種相得益彰的效果。
這可是需要演奏者相當功力才能做到的。
紀城站在原地,略略訝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今天來找穆越,又是自稱朋友又是要參觀整棟彆墅的,確實有自己的目的,不過紀城會在地下室裡找到這把小提琴確實純屬意外,他更沒想到穆越居然還拉得這麼好。
要知道穆越在仁安療養院也是住了好幾年的,而在那裡,他顯然沒有任何練習小提琴的機會。
……不過反過來想想,沒有練習小提琴的機會也好,不然這家夥躁-狂期一到,那才是真的大家都彆想睡了。
一段音樂畢了,穆越才放下小提琴,拎在手裡。
他又瞪了紀城一眼:“看清楚了嗎?”
紀城大喇喇道:“看清楚也學不會啊,要不然你再給我拉兩段?”
穆越:“?”當他天橋下拉二胡賣藝的呢??
小心翼翼地又把琴弦擰鬆開,再將小提琴和琴弓放回琴盒,扣好鎖之後,穆越捧著琴盒要將它塞回雜物堆裡。
紀城開口道:“你小提琴拉得挺不錯?”
穆越又瞪他:“看也看了,聽也聽了,你還要乾嘛?”
“不乾嘛。”紀城笑眯眯道。
他幫忙將那一疊畫稿塞回另一邊的雜物箱中,拍拍手,和穆越一起往樓上走。
“說正事,”紀城道,“網上仁安療養院的那些報道,你有看過吧?”
穆越本來滿心的不爽和生氣,驟然聽見紀城提起“仁安療養院”,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怎、怎麼?”
身為漩渦中心之一,不管是在仁安療養院的那段日子,還是被穆嵩接出來後,都有不少的媒體記者想要來采訪他。不過作為名人之子,梅有德還有穆嵩都還是挺注意保護穆越的,所以迄今為止,還沒有媒體拿到過穆越的一手采訪。
想起紀城在逃出仁安療養院之後做的事情,穆越自以為一下子懂了紀城來這裡的目的。
他警惕道:“我是不會接受你的采訪的。”
他們可是敵人!敵人!!
紀城挑挑眉,故作遺憾地歎氣:“好吧。”
他突然陰森森地笑了笑:“那就隻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穆越:“???!”
一聲救命差點就要從他的喉嚨裡飆出,穆越顫抖著聲音道:“我、我警告你啊,現在可不是在仁安療養院,你也沒有抑鬱症診斷,打人是犯法的啊……”
紀城嘴角的弧度越發和藹可親:“誰說我要打人了?”
他晃了晃手機:“也不知道剛剛是哪位大師之子的驚世大作,哎,一個不小心就拍下來了,這次挖不到勁爆的新聞,這個發到網上去,應該流量也不小吧——”
穆越震驚地瞪大眼。
他聲音悲憤:“喻霽!你卑鄙!!!”
紀城嗤笑一聲:“騙你的。”
穆越:“?”
紀城道:“我來就是想找你確認一件事,穆嵩在采訪裡說的那些話,應該不是你的原句吧?”
穆越沒有回答,似乎是還沒從紀城先前的“恐嚇”裡回過神來,不過即便如此,光看他的表情就已經可以知道很多東西了。
紀城挑了下眉,轉身繼續朝一樓走:“好的。”
眼下是下午四點鐘的樣子,保姆趙姨看見紀城和穆越上來,連忙過來問:“喻小哥今天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紀城問:“穆叔叔會回來吃嗎?”
趙姨愣了愣道:“穆先生平時很少過來的……”
用的詞眼都是“過來”而不是“回來”。
紀城頷首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趙姨,我晚上在帝都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辦,馬上就要走了,晚飯就不在這裡吃了。”
“當然,”他又看向穆越,“要是阿越想我留下來的話,那我也不是不可以把事情推了。”
穆越:“……你走!!!!”
之後紀城還真按照穆越說的話麻溜的離開了。
------------------------------
吃完晚飯以後穆越又回了樓上繼續打遊戲。
穆嵩把他接回到帝都這邊後,看了幾次穆越的畫就把他那些畫具全扔了——實際上不是躁-狂期的時候穆越也沒那麼強的創作動力,這段時間他的情況還算穩定,每天沒有彆的事情乾,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就是打遊戲。
平時懶得出門,這邊的彆墅裡也隻有一個保姆趙姨會經常出入。
仁安療養院那些報道穆越當然知道,他在療養院裡平時日子過得挺滋潤,確實不像紀城那麼清楚其他病人的遭遇。
不過看見紀城報道裡的那些照片,饒是穆越也忍不住咋舌。他從小就生活富裕,後來就算被親爹送進仁安療養院,梅有德那群人對他都是哄著捧著的,想乾嘛就乾嘛,反正他得的天才病嘛,畫得再難看也是藝術,肯定能繼承他爸的衣缽。
雖然非常的討厭紀城,但看到這些東西以後,穆越也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後麵穆嵩給媒體說的那些話他當然也是知道的——說實話穆嵩說的也不算假話,畢竟喻霽這個人,確實囂張跋扈,還出手跟護工乾過仗,但那是因為護工想先對他出手啊。
雖然自己也被紀城揍過,但穆越也不得不承認,當時好像是自己衝動上了頭想去打他來著……
今天紀城突然出現,雖然他沒有直說,但穆越直覺這家夥就是想來找自己出去作證的——比如說他爸是在媒體麵前講了假話什麼的。
現在輿論的情況穆越也有過了解,他知道,如果有人出來證明穆嵩說的話有水分,那局麵必定對紀城會有利很多。
事實上在這件事上,穆越的心裡也是隱隱有些讚同紀城的。他確診雙相很多年,之前一直渾渾噩噩地過著,反正他爸是穆嵩,沒人敢對他不好,就算知道他是個雙相病人,也隻會誇他得的是天才病。但平心而論,他是真的沒感受到過這些人背後一絲一毫的情緒嗎?
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雖然穆越在內心深處並不讚同梅有德等人的做法,但——
開什麼玩笑!天底下有哪個兒子舉報親爹的?
還是幫自己的仇人舉報親爹?
所以在送走紀城後,穆越在心裡直接打定了主意:以後這人要是再來找,他絕對不見!
堅定站在自己親爹這邊一百年不動搖!!!
隔兩天收到一個同城快遞,發現裡麵靜靜躺著一張名家音樂會門票的穆越:“……”
就是一張音樂會門票而已,去一去又怎麼了?正好出門散個步,活動活動身體,對健康也有好處的。
反正又不一定是喻霽送的,而且正好他昨天去過超市買菜,說不定是購物滿十元中的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