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還在自己麵前滿頭大汗地念著咒語,而雖然這具軀殼已經換了個芯,但紀城並沒有選擇反抗——畢竟身上已有的魔法力已經被廢了,他麵前這一撥人更是教廷最高層武力,拿頭反抗嗎?
安安靜靜坐在教皇麵前,紀城垂著頭,眼神卻不著痕跡打量起了周圍。
他並不相信什麼世界唯一真神之說,那麼原身會成為“神棄者”,就必然是人為事件了。
塵的性格溫柔謙遜,又是教廷曾經最強的天才,得罪人其實並不容易,而要得罪一個能對他下手他自己還毫無所覺的人就更難,在場彙集了光明教廷大半高層,紀城覺得,這個暗地裡坑人的老六,多半就在現場。
他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周圍人——多年的聖子被廢,這些人是什麼反應?
震驚?悲傷?麵無表情?亦或是暗自的竊喜?
隻可惜轉了一圈,紀城除了在少數人麵上看出了尷尬以外,並沒有看出彆的端倪。
施咒的過程已經到了後半段,滿頭大汗的教皇仿佛終於找到手感,念咒語的速度和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終於,他沾了特質的“聖水”點在紀城眉心處。
倒也沒有很劇烈的痛感,隻是感覺到周身皮膚下好像多了一層隱形蛛網似的東西,紀城下意識抬起鎖了鐐銬的手,摸了下另一隻手臂的皮膚,感覺有那麼點新奇。
教皇成功施下元素詛咒,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揮了揮手讓人把紀城帶下去:“行刑吧。”
——因為曾經聖子的身份,所以元素詛咒由教皇親自為紀城種下,但現在他隻是個魔法力被廢、無法再修煉的神棄之子,那麼殺死他就成了任何一個魔法師或是武者都能做到的事。這種情況下再由教廷高層為他行刑,反而顯得抬舉了。
紀城手腳都戴有鐐銬,聞言又順從跟著蘭斯特離開。
而關於紀城的“死法”,教廷也早就商量好:用聖光咒——和前麵的元素詛咒對人沒有直接傷害不一樣,聖光咒咒如其名,被施咒者渾身都會有一種被灼燒之感,而在這種灼燒達到一定程度後,中咒者的皮膚上變會出現燒傷,而後逐漸嚴重、深入肺腑,一直到中咒者渾身潰爛而死。
這便是他們給紀城定下的死法。
既是為光明神所棄,那麼便讓他死於聖光沐浴之中。
嚴格來說聖光咒並不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因為它的傷害雖大,進展卻緩慢,一般情況下中咒的人隻要趕快點找到個光係魔法師幫自己解咒就行,或者如果中咒者自己就是魔法師的話,隻要體內的魔法力達到一定濃度,自己就能抵抗下聖光咒的傷害。
隻是很顯然,現在紀城並不屬於這兩者的任何一邊。
聖光咒不是什麼高級的光明魔法,哪怕是一個見習的光係法師也可以施展,光明教廷更是製作過大批量的“聖劍”:將聖光咒以銘文形式刻在騎士們的佩劍上,當騎士使用聖劍進行攻擊時,就會附帶有聖光咒的傷害效果。
殺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尤其是執行一個曾經聖子的死刑,紀城被帶到聖城後山——這裡有一處空地,是光明教廷殺死暗黑勢力的人時專用的。
說到這裡不得不順帶一提,奧古斯特大陸光明教廷一家獨大,規定人人都需信仰真神聖奧托菲斯,又將魔法師的地位捧得至高無上——但,世界那麼大,總有那麼些叛逆的家夥。
這些人不信仰聖奧托菲斯,不為光明教廷所驅使,有可能是犯了罪,再或者就是看不慣那些魔法師貴族高高在上的嘴臉——總之,他們的目的不一,特點很多,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跟光明教廷是對著乾的關係。
光明教廷統稱這些人為暗黑勢力,但凡抓到,或者帶回聖城審判,或者就地處決。
現在紀城這個曾經的光明聖子,也和他們有同等待遇了。
被帶到了行刑台的中間,紀城十分配合地坐下,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蘭斯特抽出腰間聖劍,沉聲道:“得罪了。”
而紀城也借著兩人一個站一個坐的姿勢造成的視覺差,眯起眼睛,盤算著過會兒是該出左勾拳還是右勾拳——平心而論蘭斯特是個好人,在塵落難以後是光明教廷中少數沒有落井下石的人,但現在他是行刑者,那麼這一架不打好像不行了。
蘭斯特舉劍,帶出一片聖潔光輝,即將從紀城的頭頂落下。
噗——
說時遲那時快,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一道無比響亮的噗聲響起,下一刻整個空地四周都有滾滾黑煙湧來,瞬間淹沒了整個行刑台。
蘭斯特的臉瞬間綠了:“誰放的屁???”
好臭!還辣眼睛!
他被熏得眼淚直流,加上黑煙遮擋視線,手裡的聖劍一晃,並沒有刺中紀城。
黑暗混亂中他周圍響起其他同伴驚慌失措的呼喊聲,蘭斯特霎時間反應過來,他下意識伸手要去撈應該在自己前方坐著的紀城,一伸手,卻直接撈了一個空!
不知道是不是劇烈的運動加大了他的吸氧量,這一刻蘭斯特終於感覺臭氣入腦,整個人控製不住,彎腰——
“嘔——”
“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