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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謝阮心裡還對薄晉患有抑鬱症這件事有所懷疑。但現在,他已經百分百肯定,薄晉確實有心理疾病。

長期失眠、且有自殺傾向,這不是抑鬱症是什麼?

謝阮打開網頁,開始在上麵搜索抑鬱症失眠該怎麼辦。

專業的幫助他給不了,但其他方麵,能做一點是一點,萬一有用呢。

網上的答案五花八門,有說聽白噪音的、也有說吃堅果的、甚至還有說去找大師的。謝阮忽略那些一看就不靠譜的建議,逐條對比查資料,終於選定了一個據說很有效的辦法:喝黑枸杞水。

枸杞對身體好,就算沒效果也吃不壞。

謝阮沒買過枸杞,不知道怎麼挑,就簡單粗暴地選了個最貴的有機黑枸杞。

一分價錢一分貨,貴肯定有貴的道理。

付了款後,謝阮的錢包也見了底,中午吃食堂都得少打一個肉菜。但想起薄晉又是讓他坐同桌又給他講題,那點兒肉痛便很快煙消雲散了。

周圍的同學越來越多,周會馬上要開始了。謝阮正想把手機放回去,肩膀忽然一沉,多了隻手。

“看什麼呢?”薄晉從背後半攬著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懶洋洋地問。

謝阮按滅屏幕,頭也不抬:“起開。”

“這就是你對輔導老師的態度?”薄晉不但沒放開,反而得寸進尺地把身體大半重心都靠在了他身上,“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點好聽的。”

謝阮沒說話,直接伸手去掰他的手。

“大清早的火氣這麼大呢,”薄晉沒把他的那點勁看在眼裡,任由他動作。遠遠看去,兩人貼在一起,手指糾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說吧,剛剛是不是在跟小姑娘聊天?”

謝阮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你?”

“我可沒跟小姑娘聊天,”薄晉歪頭看著他的側臉,低笑道,“對話框第一個人還是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湊近了說話時,莫名有點繾綣曖昧的味道。謝阮瞬間渾身都開始不自在:“關我屁事。”

說著,肩膀一抬,就想把薄晉抖下來。

“彆動,”薄晉按住他的肩膀,眼睛半闔,聲音裡帶著些微的困倦,“讓我靠會兒,特麼的又失眠了,昨晚沒怎麼睡。”

周會已經開始,趙才明正在國旗下調試他那個大喇叭,各班級的隊形也從無序變得整齊。謝阮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賴在自己身上閉眼假寐的人,半晌,抬起的肩頭一點點放了下來。

算了,就當是照顧病人了。反正他們站在隊伍最後麵,不容易被看到。

謝阮身高一七八,薄晉比他高半個頭,這樣蜷縮著靠在他身上看起來挺難受的,謝阮抿了下唇,悄悄地、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下姿勢。

二十分鐘的周會很快結束,謝阮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肩膀,沒跟薄晉他們一起回教室,而是去了超市。他昨晚看書的時候發現紅色水性筆用完了,得去買一根。

早飯時間剛過,超市裡的人並不多。謝阮麻利地付了錢,出門後又去了趟廁所。

他嫌棄薄晉毛病多,其實他自己也不遑多讓。覺得學生廁所味兒大還不乾淨,隻去樓裡的教師專用廁所。

但他今天運氣不怎麼好,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麵有人在說他壞話。

謝阮一下就聽出是黎明亮的聲音。

“為什麼跟雲哥分手?我們班的人都知道,他勾搭上薄晉了啊。”

“薄晉?”另一個人不敢置信道,“你說的是一班的薄晉?拿了奧數金牌那個?”

“是他。”

“不可能吧,”另一個人有些無法接受,喃喃道,“薄神怎麼可能跟他……”

“怎麼不可能?”黎明亮嗤了一聲,“薄晉怎麼了,不是男人?就謝阮那張臉,有幾個男的會不動心。”

“也是,”那人似乎被說服了,頓了頓,戲謔道,“看來學神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黎明亮冷笑:“跟謝阮攪合到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還學神,就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被你們捧的……”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廁所門忽然砰地一聲被踹開。黎明亮剛看清來人是誰,就被扼住脖子,牢牢按到了水龍頭下。

大開的水流從頭頂奔騰而下,衝擊得黎明亮幾乎睜不開眼睛。他連嗆了好幾口水,才勉強罵了一句:“咳咳……謝阮你、你神經病啊!”

黎明亮旁邊那人都嚇傻了,從來沒見過像謝阮這樣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幫忙,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像隻遇到了天敵的鵪鶉。

謝阮也不管他,抓著黎明亮的頭發將他提起來,力道大的幾乎要扯破他的頭皮:“腦子不清醒就好好洗洗。”

黎明亮奮力掙紮,奈何整個人被死死抵在洗手台上,根本動彈不得。他臉色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嗆的,喝罵道:“謝阮,你他媽給我放開!”

謝阮冷笑一聲,將他重新按了回去。頓時,整個人廁所都回蕩著黎明亮抑製不住的嗆咳聲。

“聽好了,”嘩嘩的水聲中,謝阮的聲音又冷又沉,帶著掩飾不住的戾氣,“你說我沒事,反正我就這樣了。但再讓我聽見你說薄晉壞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自己小心維護、處處提防,生怕一個不慎薄晉就走上書裡的結局。這傻逼倒好,在後麵拚命扯後腿。

有時候,能殺人的不一定是利器,也可能是一句話一行字。

“聽到沒有?”

“咳咳咳,”黎明亮被水嗆得奄奄一息,仍舊不肯服軟,“沒、沒關係你這麼護著……啊!”

黎明亮慘叫出聲。謝阮拽著他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地往大理石台麵上摜,聲音不急不緩:“你說什麼?”

瘋子,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黎明亮痛得都快要眩暈了,生理性眼淚糊了一臉。他嘴唇哆嗦著,咬牙擠出幾個字:“我知……知道了。”

謝阮問他:“你知道什麼了?”

“以後,”黎明亮喘了口氣,忍痛擠出幾個字,“以後不說薄晉壞話。”

“早這樣不就好了,”謝阮拍拍他的臉,放開他,“滾吧。”

黎明亮終於重獲自由,再不見剛剛跟謝阮頂嘴的勇氣。連臉上的眼淚都來不及擦,就屁滾尿流地跑了。

謝阮嗤了一聲,放完水洗了手也離開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剛剛還箭弩拔張的廁所重新安靜下來。

最裡麵的隔間,薄晉夾著一根抽了半截的煙。片刻後,唇角一點一點地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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