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晉並沒有久留。
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擊,氣溫看似不低,實際上卻冷到了骨頭縫裡。
謝阮下來得匆忙,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領口開得有點大,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脖頸和鎖骨,看著就冷。
謝阮提著那個小小的保溫桶,跟在他後麵:“我送送你吧。”
“怎麼,”薄晉眼中含笑,揶揄地看著他,“舍不得我?”
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衛衣口袋裡一放,帶著他往前走:“行,那跟我回家吧。”
這會兒是早上,小區前麵沒什麼行人,街道兩邊的芒果樹被風吹得微微搖晃,發出颯颯的聲音。薄晉扣著謝阮的手,唇角不受控製地一直上揚。
什麼時候喜歡上謝阮的?
他也不知道。
一開始隻覺得他傻乎乎地維護自己的模樣很好玩,忍不住就嘴欠地想逗他。
結果逗著逗著就放不下了。
“誰舍不得你了?”謝阮沒什麼好氣。
卻一點兒也沒掙紮,仿佛無論薄晉把他帶到哪兒都不會反抗。
“嗯,是我舍不得你。”薄晉看他彆彆扭扭的小模樣就手癢,指尖動了動,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耽誤太久把人凍著了就不好了。
放開手把他往前推了推:“回去吧,我走了。”
謝阮一怔,這才發現薄晉把他帶到了小區門口的崗亭處。
“下午見。”薄晉塞上藍牙耳機,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謝阮的聲音:“喂。”
薄晉拿下耳機回頭:“怎麼了?”
謝阮抬腳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偏頭道:“那什麼,謝了。”
“跟我客氣什麼,走了。”
“嗯。”
回家後,謝阮打開了那個保溫桶。
熱氣和香味霎時間一齊湧了出來。
那是一鍋熬得濃稠噴香的蝦粥,化開的白米中浸著個大飽滿的基圍蝦。上麵撒了一層細細的蔥花,哪怕用保溫桶捂了那麼久也還是翠綠翠綠的,沒有一點兒變色,讓人看著就胃口大開。
謝阮昨晚沒有吃到的蝦,在今天以另一種奇妙的方式補了回來。
儘管知道隻是個巧合,但謝阮的心情仍舊不可抑製的好了起來。一股隱秘的開心從心底冒出來,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將那些難受與委屈通通驅散。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調整好角度對著那份蝦粥拍了幾張照片,發了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你謝哥】:[圖片][圖片]
捧著手機偷偷看了好久,這才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一份熱乎鮮甜的蝦粥下肚,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暖了起來。
吃完飯,謝阮將保溫桶仔仔細細刷了一遍,放回了自己房間,打算等上學的時候給薄晉帶過去。看了眼時間,見已經不早了,便坐下開始寫作業。
下午要去度假村,肯定沒什麼心思學習,他得儘量多寫點,免得到時候寫不完。
實驗班的老師都是狠人,估計怕學生們放假把心思玩散了,留了一大堆作業。整整一上午,饒是謝阮緊趕慢趕,也隻寫了一小部分。
眼見陳薇過來叫他吃午飯了,謝阮將下午要帶的東西收拾好,拎著書包去了客廳。
陳薇見狀一怔:“你要出門?”
“嗯,”謝阮自己盛了碗飯坐下,“跟同學去度假村玩,晚上不回來了。”
竟然還要過夜。陳薇忍不住追問道:“哪裡的度假村?男生還是女生?”
謝阮夾了一筷子菜心,跟她說了地點,頓了一下道:“男生。”
謝阮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又加了一句:“他……他學習很好,是我們的年級第一。”
對麵吃飯的賀金慶聞言,第一次抬頭看了他一眼。
年級第一?以大兒子的成績怎麼會跟年級第一玩到一起?這話陳薇不信。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謝阮,以前這孩子雖然叛逆,但從不對她撒謊,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陳薇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在對上賀金慶的目光時轉了口:“那你好好玩,待會兒媽媽把下個月生活費轉給你。”
謝阮“嗯”了一聲,低下頭扒飯,期間再沒開口。
他跟薄晉他們約定的是下午兩點在學校見麵,但謝阮不想在家裡多呆,吃過飯後便背著書包出了門。
關上門的瞬間,他聽到賀金慶冷笑著說:“你真信他是跟年級第一出去玩?撒謊都不知道找個好借口,這是瞎糊弄你呢。”
緊接著,傳來陳薇溫柔中帶著歎息的聲音:“哎,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
“現在都這樣了,以後你還能指望他?做夢吧,還是得靠我們晨晨。”
剩下的話謝阮沒再聽,他哢噠一聲合上門,轉身進了電梯。奇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再沒有傷心難過的情緒了。
謝阮不趕時間,在外麵逛了一會兒,去便利店買了一堆零食,這才慢悠悠地進了地鐵站。
到學校的時候剛好一點四十五。
他本以為自己會是來得最早的,沒想到遠遠的就看到薄晉站在校門口。
他換了件黑色外套,正在低頭看手機。鼻梁高挺,側臉輪廓利落分明,不笑的時候有種高高在上冷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