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了這麼長時間,謝阮的英語成績雖然仍舊在及格線附近徘徊,但因為接受了薄晉的建議,每天晚上回去都會聽一聽英語新聞或者電影音頻,語感已經上來了。
做題不再死摳語法,有時候憑借感覺就能選出正確答案。
這次小測成績出來後,他破天荒上了九十。
看著試卷上麵那個鮮紅的九十八,謝阮差點以為老師發錯卷了。反複確認了好幾遍,才敢相信這真的是自己的分數。
謝阮瞬間忘了從前讀不懂完形填空時的崩潰與暴躁,得意地抖了抖手裡的卷子。什麼叫厚積薄發?什麼叫日積月累?這就是了!
及格而已,有什麼難的?
他克製著臉上的表情,想讓自己看起來儘量更雲淡風輕一點。彆剛取得點成績就飄起來,顯得多沉不住氣似的。
但眼角眉梢的喜色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薄晉看似在玩手機,實際上餘光一直落在謝阮身上。看他樂顛顛的小模樣心裡直發癢,恨不得立刻把人抓過來揉一揉才好。
也是遇到謝阮之後,薄晉才知道自己骨子裡也是個惡劣的人。越是喜歡,就越是控製不住地想欺負他。
想看他耳朵紅、臉紅……
嗡嗡震動的手機打斷了薄晉的思緒,他垂眸。
點開的微信對話框裡,因為遲遲等不到回應,那邊一連串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李富貴】:薄哥,滿不滿意給個話啊。
【李富貴】:[疑問.jpg]
【李富貴】:薄哥?
李富貴是跟薄晉在同一個團隊的同事,真名李奕,家裡做珠寶生意。今年剛大學畢業,因為和研究項目掛靠公司的老板有點親戚關係,才破例進了薄晉他們團隊。
但核心技術他接觸不到,平常隻能打打下手,乾點雜事,順便混個好資曆。
李奕特彆服薄晉,因此雖然比他大幾歲,但仍舊一口一個薄哥的叫。
前幾天,薄晉找他幫忙訂製一款男士吊墜,李奕二話不說直接答應了下來。當天便把家裡最好的設計師拉了過來,幾番溝通之下,終於在今天出了成品圖。
薄晉點開。
那是一隻長著羊角的小白澤,線條圓潤眼神卻很犀利,凶萌凶萌的。彆說,跟謝阮的氣質還真有那麼幾分相似。
這是薄晉想了很久才確定下來的。
謝阮屬羊,白澤是瑞獸,能夠逢凶化吉。既暗含他的屬相,寓意也好。
薄晉莞爾,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給那邊回了兩個字——
【薄】:可以。
說了要主動追謝阮,光表個白,說句我喜歡你算怎麼回事,起碼要送點東西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
空口說出來的話太廉價,謝阮值得最好的。
【李富貴】:那妥了!我立馬讓那邊做,要鉑金的對吧?
【薄】:嗯。
幫上了大佬的忙,李奕心裡美滋滋,一個得意忘形便開起了玩笑。
【李富貴】:哎薄哥,人家都送寶石翡翠的,你就怎麼就隻送鉑金?
【李富貴】:你這個收入,不得鑽石起步?
怎麼隻送鉑金?
薄晉半靠在椅子上,看著這條消息笑了。
當然是出於他的私心。
除了孤兒院的老員工,很少有人知道,最開始他的名字就叫鉑金,是他自己起的。
想起這段黑曆史,薄晉這個萬年不要臉的老流氓咳了一聲,有些不忍直視。
那會兒做飯阿姨的女兒結婚,除了慣例的彩禮外,婆家還額外給買了一個鉑金戒指。
阿姨特彆高興,逢人便誇鉑金有多貴多好。薄晉那時候還小,根本不懂這些,聽阿姨說鉑金比黃金貴,就以為鉑金是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
最值錢等於不會再被丟掉。
在又一次被拋棄的小薄晉心裡,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於是上戶口的時候,其他小朋友都老老實實跟著國家姓。唯獨他,非要叫鉑金。
院長沒辦法,這小孩和其他孩子不一樣,聰明記性又好,根本糊弄不過去。但真叫鉑金她又過不了自己心理那關,最後乾脆折個中,趁著死小孩還不認字,給他取了個鉑金的諧音薄晉。
薄晉之前每每想起這個事都覺得太傻逼了,但……
他重新點開那張圖,看了旁邊的謝阮一眼,現在忽然覺得那會兒堅持下來的自己實在是有遠見。
鉑金的白澤。
薄晉的謝阮。
嗯,薄晉勾唇,命中注定的緣分,說的就是他們了。
李富貴那邊見他遲遲不回複,還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他就說嘛,追人哪能摳摳搜搜的,該花的錢必須要花,鉚足了勁再接再厲——
【李富貴】:怎麼樣,是不是後悔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讓那邊加幾顆鑽?
加鑽?加什麼鑽。
薄晉嗤了一聲,想也不想直接回複。
【薄】:不[微笑]
看到這個死亡嗬嗬,李奕後背一涼,瞬間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被薄晉吊打的恐懼。縮了縮肩膀,再不敢多嘴了。
算了,他已經仁至義儘了,既然他不聽,那到時候追不到人可彆怪他沒提醒他。
李奕這個人有時候跟賀明傑挺像的,薄晉怕他腦子一熱,乾出自掏腰包加鑽的事,想了想,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薄】:按照我說的來,隻要鉑金,什麼也彆加。
李奕那邊馬上回複。
【李富貴】:好的大佬,知道了大佬。
薄晉這才放心地關掉對話框,正想把手機放回桌洞,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謝阮湊過來,口氣隨意,眼睛卻因為高興而亮堂堂的:“哎薄晉,我中午請你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就是這麼知恩圖報的人!
吃什麼飯吃飯,薄晉在心裡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
感謝有那麼多方式,他怎麼就偏偏選了個最沒情-趣的?
不說親一下,主動說幾句軟話拉個手也好啊。
薄晉抬了抬眼皮,懶洋洋地提不起興趣:“不吃。”
謝阮一怔,也沒多想。他這會兒心情好,當即拍著胸脯表示:“那你想要什麼,說出來,爸爸都滿足你。”
爸爸?薄晉眯了眯眼睛。幾天不收拾,這位小同學又嘚瑟開了。
薄晉稍稍坐直了身體,挑眉一笑:“真的?”
謝阮肚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聞言立刻道:“必須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行,”薄晉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先叫聲爸爸來聽聽。”
不是喜歡到處當爸爸嗎?就不信治不了他這個毛病了。
謝阮:“……”
他自己說出來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怎麼被薄晉一說就莫名羞恥!
“怎麼不叫了?”薄晉嘴唇噙笑,臉上都是揶揄,“剛剛是誰說什麼都滿足我的,這才幾秒鐘就不認賬了。”
他歎息著指責:“渣男。”
渣男謝阮:“……”
“你換一個,”謝阮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強行狡辯,“我指的是合理要求。”
“哪兒不合理?”這話薄晉就不同意了,他心裡憋著壞,麵上卻是一本正經,“我給沒給你講題?給沒給你寫筆記本?”
話題轉換得突然,謝阮來不及思考他為什麼會這麼問,隻下意識順著他說了下去:“給了。”
“那不就得了,”薄晉勾唇一笑,恬不知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讓你叫句爸爸不過分吧。”
謝阮:“……”
這句話是這麼用的嗎?!
偏偏薄晉這個老畜生根本不懂什麼叫體諒,施施然衝謝阮抬了抬下巴:“叫啊。”
謝阮緊緊閉著嘴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