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一定,她上個男人不是被她沉江了嗎?不知道死的是誰呢。”
這種地下的酒攤就這樣。
窮人們都在這裡尋找著短暫的樂子,一處溫暖的地點,還有一杯便宜的啤酒。
這群人也不是第一次被玫瑰夫人罵了,很快又沒臉沒皮了起來,這處酒攤很快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氛圍。
一個剛剛挨罵的酒鬼端起了杯子,朝著玫瑰夫人那裡看了一眼。
他隻是像往常一樣趁著玫瑰夫人沒注意到的時候過過眼癮而已。
然而這一次,他突然發現了一點奇怪的事情。
玫瑰夫人找了一個玻璃杯子,正仔仔細細的擦著。
這酒攤自打開門以來,玫瑰夫人就不知道有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的刷過杯子。
正當那酒鬼看得愣神兒時,他又看到玫瑰夫人往被子裡麵倒了大半杯酒,那酒平時都被玫瑰夫人高高的裝在架子上,據說要上千塊一瓶。
倒著倒著,玫瑰夫人的臉上忽然掛起了嫵媚的笑容。
那酒鬼猛地哆嗦了一下,差點握不住酒杯。
旁邊的人納悶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這就喝多了?”
“我去,你看見沒?她怎麼笑成了那樣?”
那酒鬼旁邊的人看了一眼,然後也跟著哆嗦了一下。
兩個人眼睜睜的看著玫瑰夫人端著酒杯,風姿綽約的朝著酒攤上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然後,他們倆才發現那裡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處光線很暗的角落,附近隻坐著那麼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帽子戴在頭上,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他正在安靜的喝著一杯酒。
那酒的度數很高,是一種很便宜的酒,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它的味道都有些太過濃烈了,但是對於一些老酒鬼來說,卻正對他們的胃口。
玫瑰夫人笑著把酒遞了過去,靠在了桌子旁邊,聲音軟軟的說道,“客人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喝了這麼多的酒。”
那人微微的頓了一下,依舊看不清臉,但是酒鬼卻看到了他拿酒杯的手,纖細潔白,骨節分明。
“沒有。”他說道。
“我隻是來等人的。”
“那你要等什麼人啊?這一片的人我都熟,說不定我還認識呢。”玫瑰夫人又笑了起來,離那個人又更加的近了一些。
“不用了,那個人你應該不認識。”他輕聲的道。
“不過,你們家的酒很好喝。”
他說完就站起身來,扔下了一筆錢,朝著大門走了出去,玫瑰夫人看見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微微一愣。
“等會,你看見那個男的長什麼樣子了嗎?”那兩個酒鬼小聲的嘀咕。
“沒看到,不過聲音挺好聽的,看把玫瑰夫人迷成這個樣子,絕對是個小白臉。”
“嘖,玫瑰夫人怎麼不給我嘗嘗個酒呢?白白的端了過去,結果人家還不要。”
那個穿黑風衣的人走到了櫃台旁邊,跟剛剛那個一直在喃喃自語無麵事情的老酒鬼擦肩而過時,微微的頓了一下,又離開了這裡。
……
祝弦月從那個酒攤出來的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想著剛剛那個一直說著無麵的事情,被滿屋人嘲諷的老酒鬼時,心情低落了下去。
剛才她往那個老酒鬼的口袋裡塞了些錢,雖說不多,不過應該也夠他吃一段時間了。
祝弦月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裡了,沒想到,她竟然又一次回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嘛?”
她一邊朝著自己今天就要打工的地方走去,一邊理了理自己剪短的頭發。
發尾有些刺刺的紮著她,讓她有些不太習慣。
三天前。
如果祝弦月那個時候在這個酒館裡,那麼剛剛那群人嘲諷無麵的時候,她恐怕也會跟著加入進去。
畢竟祝弦月從小到大嘴都比較損。
但是三天之後,祝弦月聽見這樣的話,卻恨不得立刻逃離那裡。
“我到底裝的像不像啊?”
祝弦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看著鏡子裡麵的自己。
“我覺得我倒是蠻像的。”
“畢竟,這麼多年,我彆的不會,撒謊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她的眼前漂浮著一個半透明的屏幕,上麵居然是一本漫畫。
那本漫畫上麵,畫了一個鮮血直流的人。
那人臉上的麵具已經碎了半張,露出了一半臉。
這個麵具,祝弦月已經看了十年了。
畢竟,雖說無麵近些年在海格特國名聲不太好,但是海格特國的人就沒有人不認識這張沒有任何五官的麵具。
但是這張麵具再熟悉,也比不過那露出來的半張臉熟悉。
這半張臉,屬於祝弦月的哥哥——祝明月。
同時,也屬於現在的祝弦月。
祝弦月靜靜的看著那本漫畫,她的臉跟漫畫上麵的那張臉麵對著麵。
就像是一個人,正站在鏡子前麵看著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