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戴著特殊手套的手在翻動著零件。
楚德悄悄的走了過去,想要走到那個人的前麵。
然而……
當幾秒鐘過去後,有道閃電劃過了楚德的腦海。
有一副畫麵忽然像是刀子一樣插進了楚德的腦子裡。
……淋漓的鮮血,殘存的肢體,以及那破碎的麵具。
然後,楚德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
——他麵前的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
……
楚德猛地睜開了雙眼,全身上下已經布滿了冷汗。
一絲震驚的情緒從他的眼睛裡閃過。
然而……
就連楚德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
這種震驚的情緒中,或許還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
他猛地抬頭一激靈,忽然看見了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人。
剛剛夢境裡持續著的那零件碰撞聲現在依舊響在耳邊。
這聲音單調而又乏味。
如果放在一般人的耳朵裡,這實在算不得一個好聽的聲音,就連剛剛圍在這裡的小姑娘們都已經散開了。
這世界上很少有人會喜歡這種聲音。
然而……
聽著這個聲音,楚德的身體僵硬了許久後,忽然間緩緩的放鬆了下來。
他整個人都像一灘爛泥一樣的躺在身後的牆壁上。
就像是全身上下剛剛完全脫力,卻又忽然得到了休息似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德才感覺到,剛剛喪失的所有感官又慢慢的回來了。
他慢慢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涼。
半隻手臂還似乎被楚德剛剛睡著的時候給壓到了,此時微微有些發麻。
楚德此時已經緩了過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頭疼的表情坐了起來。
怎麼又做了這個夢?
明明,楚德覺得自己從聖利文城出來的那一刻,就應該把那裡麵的所有記憶全都忘光了。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壓抑,昏暗,且危險的記憶。
聖利文城帶給楚德的記憶就是這樣的。
那裡麵發生的故事跟“美好”兩個字都完全絕緣。
任何一個從安全的世界生活過的人,都會覺得聖利文城是地獄。
在那種地方想要活下去,需要的不僅僅是能力,更重要的是勇氣。
一種能夠跟魔鬼一起生活在地獄裡麵的勇氣。
楚德曾經無時無刻不想從那個地方逃出去,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已經是那麼想的了,
在楚德第一次被奧萊帝國分配到聖利文城裡時,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對著牆足足失眠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出門的時候,楚德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曾經的楚德覺得自己應該是恐懼,憎恨那個地方的。
他覺得自己從那個地方離開的時候一定會激動的感激涕零,就如同肖申克救贖裡麵的男主一樣,在崩潰和狂喜中感謝著上蒼。
然而。
當一年前楚德真的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時候,他卻沉默的像是一個啞巴。
他在聖利文城裡時時刻刻都是受著折磨的。
然而,當楚德真的有朝一日從聖利文城裡走出來後,他才發現,這麼大的世界,自己居然不知道應該去哪。
好像這麼多年來,他已經適應了在聖利文城的一切了。
楚德離開了聖利文城,離開了奧萊帝國,獨自一人前往海格特國的首都大學。
恐怕就連楚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千裡迢迢的來回奔波到底是為了尋找些什麼。
所以有時候楚德覺得自己骨子裡或許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表麵上看起來向往著安寧,然而當他從聖利文城裡出來以後,他卻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陷入曾經的回憶。
那種地方有什麼好想的?
難道他是被激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抖.m.屬性,在那種地獄般的地方還待上癮了嗎?
……後來,楚德思來想去,覺得這應該都是眼前這個家夥所導致的。
因為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個很不安分的人。
當兩個人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彼此交手了十年以後,再怎麼樣也會對彼此有一些影響的,儘管其中大部分在楚德看來都是壞的影響。
或許他就被傳染了某種東西。
——例如對聖利文城那個破地方的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執念。
祝弦月一邊烤著串,一邊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楚德。
在這家夥剛剛打盹的時候,周圍的攝像頭忽然在某一刻像瘋了一樣的圍到了他的身邊。
祝弦月不知道攝像頭拍到了什麼。
……因為楚德被攝像頭擋的太嚴實了。
“好像是一句夢話?”小白不是很確定的說。
“夢話?”祝弦月對這堆攝像頭表示不理解。
“夢話有什麼可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