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東西跟活著比起來,可以說得上是微不足道。
然而現在,陳欣卻怎麼站怎麼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感受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裳,還有許久都未曾洗過的頭發,第一次開始為自己亂糟糟的樣子感覺到有些羞愧。
這副樣子可太難看了。
如果早知道遇上這個人,他一定不會讓自己這麼不體麵的。
畢竟,這個人看起來太過乾淨了。
陳欣這邊手忙腳亂的,然而,他的一舉一動卻都沒映入旁邊兩個人的眼睛裡。
因為……秦堂的眼睛至始至終,隻盯著祝弦月。
他看著祝弦月過來,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邊嘴角笑道,“你那台破機甲終於修完了?”
“修好了。”祝弦月隨口回複道,然後又有些不爽的說:“你能不能彆把那個東西叫破機甲啊。”
那可是當年她哥留下來的最強戰鬥機甲。
當然了……它的外形一如既往的符合她哥的審美。
祝弦月一開始對著筆記本修的時候都有些不忍直視。
但是看的時間長了,祝弦月也就適應了。
她現在甚至覺得那玩意看起來醜萌醜萌的。
“不過,那個東西我也不敢保證能撐多久。”
祝弦月也沒看陳欣一眼。
她徑直的走了過來,坐在了秦堂的對麵。
“如果奧萊帝國帶著大部隊攻進來的話……找上那幾個厲害點的機甲師,應該可以撐上一個星期吧。”
“但現在海格特國可能也會對咱們出手,到時候雙重夾擊,最多也就撐個天。”
祝弦月看著秦堂道。
天……
被兩人忽視的陳欣有些麻木的揉了一把自己的臉。
幾個月前,海格特國在奧萊帝國僅僅半支大部隊進攻的的情況下,撐了不到兩個小時。
然而,眼前這個人說上“天”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卻惋惜的像是考試不及格一樣。
陳欣這回心裡更加猜不透那個神秘人的具體身份了,他現在甚至開始猜測這個人是不是奧萊帝國皇室的私生子。
畢竟,如果不是這樣,陳欣完全想象不到還能有誰,能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撐天”的這種話。
他一邊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在崩塌,一邊止不住好奇的偷偷去看那個人。
那個人一直在跟對麵叫秦堂的家夥對視著。
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極其融洽,沒有任何一個人把視線分給他,就好像旁邊他這麼個大活人不存在一樣。
而那個神秘,又強大的人正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如何守衛這個有些破破爛爛的老基地。
他把那些聽起來能夠震驚世人的東西都說的輕飄飄的。
陳欣心中忽然有種奇怪的情緒。
這種感覺他之前從來都沒有過。
然而,當陳欣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忍受著滿身的汗水,站在這個房間裡看著那兩人時,那種情緒無法控製的湧了上來。
他仔細的分辨了一下,發現那種奇怪而少有的情緒,應該叫做……
嫉妒。
……
是的,他在嫉妒著那個叫秦堂的人。
為什麼眼前這個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家夥,能夠輕而易舉的就獲得這麼強大的人的偏愛?
為什麼那麼多讓人眼熱的東西,這個人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得到?
為什麼?
陳欣忽然就覺得自己心中生出了一絲不甘。
可是他不敢說任何一句話。
好像在以前,他並沒有這麼卑微過,那時候的他昂首挺胸,走到哪裡都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那個時候,陳欣從來沒覺得挺起胸膛來說話,是一件多麼珍貴的事。
然而現在,經曆了無數事情的陳欣已經沒辦法再挺起胸膛了。
他站在這個溫暖的屋子裡,近日來風餐露宿的痕跡還留在他的身上,狼狽的就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彆人都在高聲說笑著,而他卻連抬起頭的動作都不敢,隻能奢求彆人的一絲憐憫。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陳欣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可是他此時此刻真的有個卑微的期望,卑微到以前的他難以想象。
他想……
那個神秘人,為什麼就不能把目光分給自己一點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