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攝像頭仿佛是最能聞到血腥氣的鬣狗,此時此刻正在悄悄的朝著這邊移動。
祝弦月假裝正在安靜的吃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旁邊楚德正跟著攝像頭微妙移動的眼神。
這家夥雖然一直以來都裝的挺平靜,不過那也隻是在外人眼中罷了。
在能夠看到攝像頭動作的祝弦月眼裡,這家夥的任何一點小心思都展露無疑。
祝弦月緩緩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看向了遠處的那個人。
她沒想過白瑋居然會這麼直接的來找她,而且看他現在的眼神,恐怕已經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這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有關於這個白瑋的事情,祝弦月前段時間也了解了一下。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好人沒好報的故事。
當初白瑋還在無麵手下的時候,無麵帶著他算是見識了不少事情,刷了不少存在感。等到他翅膀硬了以後,就果斷的拋棄了無麵,選擇了跟在啟風的身後。
這個人跟其他很多蠢人還不同。那些蠢人大部分都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是眼前這個人……他想的很明白,甚至想的足夠多。
白瑋隻是單純的想要放棄她哥而已。
祝弦月摸不準這家夥現在來究竟是想乾什麼,不過她腦子裡麵倒是有了一個猜測。
以這個家夥見風使舵的性格,他現在八成是要吃回頭草了。
而且在他的眼裡,恐怕吃上這口回頭草是很容易的事。
畢竟……
無麵怎麼可能真的會對海格特國的人生氣呢?
祝弦月一直安靜的在那裡喝著茶,而白瑋居然也格外沉的住氣。
他就在旁邊一直站著,靜靜的看祝弦月。
那個眼神說實話還挺有魄力的,也就隻有祝弦月這樣心大的人才能在這樣的注視下依舊該吃吃該喝喝。
祝弦月原本都已經吃了半飽了,現在突然開始思考要不要讓後麵上個烤全羊過來。
她覺得旁邊這個人看樣子像是要一直站著等她吃完,既然如此,祝弦月準備滿足她的想法,乾脆就吃一個晚上,看看這位大哥能站到什麼時候。
就在祝弦月剛拿起桌子上的蘋果時,旁邊的楚德忽然間往前一竄,一個“不小心”就打翻了祝弦月麵前的杯子。
“抱歉抱歉!”楚德立刻抬起頭,一臉驚恐的看向了祝弦月。
他嚇得趕緊從桌子上抽紙,然後小心翼翼的擦桌子上快要流下來的水。
就在擦桌子的時候,楚德間或抬頭看祝弦月一眼,那眼神就像是一條害怕自己被拋棄的小狗,水汪汪的,還帶著一絲膽怯。
祝弦月轉過頭看了一眼,“……”
這個演技有點離譜。
她隨手也抽出了幾張紙,把桌子上的水都擦乾,然後轉過頭告訴快要被嚇得發抖的楚德不要害怕。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祝弦月的眼神也就不放在後麵那個白瑋的身上了。
白瑋在那邊站了半天,本來氣氛還算好,一個沉默不語的人對上另外一個安靜的假裝若無其事的人,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卻又不會被打破。
結果這會兒,無麵完全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像白癡一樣的人身上了。
那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連杯水都接不好?
他是弱智嗎?
白瑋莫名覺得自己心裡有股火,他咬了咬牙,乾脆直接就走了過去,不再繼續凹造型。
楚德這裡一邊裝可憐,一邊偷偷的瞄著旁邊的那個家夥。
嗬,裝什麼裝。
他狠狠地抽出一張紙擤了擤鼻涕,瞬間眼睛裡立刻充滿了淚花。
楚德當年裝白蓮的時候,旁邊的這位大哥還不知道在哪待著呢,居然敢在他麵前裝這個。
他轉頭看了眼無麵,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雖說他本意不是想幫無麵,不過好歹這家夥現在也算得上是破曉的一個排麵了,如果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人裝可憐給騙跑了,確實有點打破曉的臉。
楚德看見有個攝像頭過來想要對著他的臉拍,他抬頭瞪了攝像頭一眼,眼神裡震懾力十足。
看什麼看?跟你有個屁的關係,還看?
祝弦月心情有點微妙的幫楚德擦乾淨了身上的水,然後讓後廚的人又上了一壺新的水。
她開始覺得楚德這個人腦回路很神奇的,神奇之處在於大部分時候,祝弦月都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
祝弦月把手中的紙放到了一邊,然後抬頭看了眼身邊的人道,“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白瑋微微有些艱難的說道。
他一直走到跟前,才能體會到麵前的無麵的確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
在十年前,白瑋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厚重的鐵皮殼底下居然會是這樣一張精致的臉。
這麼多年來,白瑋都一直在嘲諷無麵是個長相醜陋的人,此時此刻,即使他的臉皮再厚,他在這張臉的麵前也不由得有些微微臉紅。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白瑋詆毀無麵長相的話也說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有的時候是私下裡,有的時候是在飯桌子上,很多人都聽說過。
雖然現在,憑借著白瑋的身份沒有人會在他麵前翻這個舊賬,不過時間一長,恐怕也有些說不定。
白瑋看著祝弦月,莫名的聲音就有些放緩了下來。
“你……是來這裡到處逛逛的嘛?”他道。
儘管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不過白瑋這麼多年來比較了解無麵,有些時候一些奇怪的話反而對他的胃口。
“差不多。”他聽見無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