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嘟囔,“本來就該大哥多養,你給他掏錢辦養殖場,虧了那麼多,沒見你說半個不字,輪到我這裡買輛車,就一口一個沒錢了,哼!”
小兒子越走越遠,老太太就坐在大兒子家門前,靜靜的坐著。
夕陽西下,天邊出現了星辰,氣溫驟降,屋簷的滴水變成了冰錐。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老太太的身體因為寒冷不停的縮著,最後緊緊抱著貓,腦袋扣在了膝蓋上,保持這個姿勢,再沒抬起頭。
天亮時,黑貓跳出老太太的懷抱,在她腳邊蹭了蹭,跑向了遠方。
…
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掛到了靈堂裡,孝子賢孫們陸續來靈堂裡磕頭。
雖然生前隻配睡破床墊蓋破被,但是死了之後,卻躺進了一個氣派的大棺材內,不管是棺材板的木料還是刷得漆都是頂好的。
“一定要用,不能讓街坊鄰居看笑話,說咱們花不起錢。”大亮對弟弟道。
小亮讚同,“十裡八鄉的親戚都通知到了,隨的份子錢每一筆都得記得明明白白,等發送了,這些開銷要點得明明白白。”
入夜了,靈堂裡點著燭光,幽幽的,不時跳動一下。
今晚是大亮守靈,因為太無聊了,不時打一個哈欠。
“喵——喵——”忽然間,他聽到了貓叫,而最驚奇的是,叫聲似乎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
他一聽就生氣了,罵道:“該死的貓,趕緊滾!快滾!”
他衝了過去,站在棺材邊緣一看,大叫了出來。
黑貓滿嘴是血,正在啃咬母親的臉,母親的臉大半邊已經不見了。
“喵——”黑貓長大嘴巴,朝他叫了一聲,露出四顆尖牙,還有一嘴的鮮血。
此時此刻,貓的嘴巴大得突兀,真是一張血盆大口。
大亮怒道:“畜生,我撕了你!你叫明天來親戚怎麼看?”
黑貓一躍出了棺材往門口跑去,靈堂的屋門是關著的,大亮氣道:“看你這畜生往哪兒跑?”
就在他追到門口的時候,黑貓嗖的一下消失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他正納悶,身後的棺材傳來響動,他回頭一看,已經死去的母親正慢慢坐起,鐵青的臉沒有半點血色,更恐怖的是,被貓啃食的那半邊臉,已經長出了黑貓,眼珠也成了黃橙橙的顏色,仿佛一張貓臉。
“天啊,詐屍了!”他想開門出去,但是門卻打不開。
身後的母親卻已經來到了他身後,他驚慌的回眸,看到了一張長著尖尖獠牙的血盆大口。
迸濺了滿屏鮮血。
屏幕上的薛斐下意識的將臉遠離了屏幕,雖然動畫粗糙,卻看得人心裡毛毛的,似乎那些血滴可以飛出屏幕。
下一個畫麵,則是小亮家,畫麵拉近,小亮開腸破肚躺在院內,眼睛直勾勾看著天空。
最後一個畫麵,老太太在全村人的圍堵下,逃竄進了夜色中,當然,身體像貓一般靈活。
薛斐籲了一口氣,知道動畫結束,該出問題了。
這一次,他可以保證看得是目不轉睛,一點信息沒遺漏,就是問大兒子家的柴火堆有幾層,他都能說個差不多。
這時候,畫麵一切,蹦出一個提示框:請於4月23日這天阻止,生於1997年10月11日,就讀於H大學數學係的大四學生張克然自殺。
“emm……”薛斐扶額。
槽點太多了,不知該先吐哪一個。
最終,他對著手機悠悠的道:“我說你他媽的動畫和問題有關係嗎?”
做理解,結果文章和問題完全沒關係,誰受得了?
而且這一次,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吧,根本就是命令。還有阻止張克然自殺?根據限定條件,手機說的張克然,肯定就是他知道的那個張克然了。
張克然性格樂觀開朗,他自殺?當然,抑鬱症患者有可能在人前表現得很樂觀,周圍人沒有察覺。但張克然……
就憑他破解幽靈火車日記,狂笑自己是天才那股張揚勁兒,怎麼看都太可能吧。
另外,張克然跟貓的複仇有關係嗎?沒關係啊。
就在薛斐內心瘋狂吐槽的時候,手機畫麵再次變化,出現了一張圖片,上麵有一個地圖似的圖釘,下麵的經緯度打了馬賽克。
手機提示框:本次獎品,薛斐父親目前身處的坐標。
薛斐整個人沸騰了,驚喜的道:“我就知道!你跟我爸爸有關係!”
果然,隻要陪手機玩遊戲,就能得到父親下落。
手機跳出提示框:接受此次任務?是,否
薛斐沒半點猶豫,爽快按下了是。
然後將手機一扔,將拳頭握了握,“爸爸,我來找你了!”
經過之前的測試,他知道手機怎麼摔都沒問題,一直以來都粗暴對待。
不高興了摔,高興也要摔。
等他從喜悅中慢慢平複下來,才撿起手機,隨便擦了擦,重新關到了保險箱中。
這次任務怎麼看都很簡單,大不了把張克然綁了,叫他安然度過4月23日這天就行了。
4月22日約見張克然,一杯麻藥伺候,然後帶回家綁起來,叫他睡覺睡到24日,完成。
薛斐拿出手機,給張克然打了個電話,“喂,乾嘛呢?”
張克然在那邊道:“什麼乾嘛呢?沒乾嘛,倒是你想乾嘛,怎麼突然想起聯係我了?”
“沒什麼,就是惦記你了,看你過得好不好?最近學習生活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張克然聽薛斐這麼殷勤,莫名其妙的道:“我好得很,沒什麼困難。你這麼突然關心起我了?”
“沒什麼,就是想起咱們以前的革命友誼,慰問你一下。”
張克然警惕的道:“你不是突然覺得我智慧的光芒閃閃發亮,特彆迷人吧?”
直男的自戀心態真叫人受不了,薛斐嘖了一聲,“說什麼呢,我是那種審美觀突然跌進馬裡亞納海溝的人嗎?”
“老子很帥好不好。”張克然笑道:“說吧,你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隨便聊聊,保持聯係,改天請你吃飯,好了,掛了。”
就在薛斐掛斷的瞬間,聽到張克然在那邊哼道:“請吃飯?信你個鬼咧。”
薛斐放下手機,認真思考了下,自己是不是真該請張克然吃飯,打打他的臉。
今天是3月25日,距離4月23日,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看來張克然一切正常,手機裡說他是自殺,那肯定是在這一個月內他心裡發生了重大轉變,才會導致自殺。
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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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薛斐又去醫院看戚銘,在一樓登記領了胸牌,坐電梯往8樓的病房去了。
他剛到戚銘所在的病房門口,看到一個護士端著托盤從病房內走出來,和薛斐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注意到護士牌上寫的名字是劉立淑。
薛斐進門,見戚銘正在放病服的袖子,他好奇的問:“又給你檢查什麼了?”
“抽點血做血常規。”戚銘道。
薛斐見電視下麵擺著遊戲機,還有亂丟的遊戲柄,“你應該快出院了吧?”
戚銘示意屋裡的護工跟保姆都出去,走到薛斐跟前,“你覺得呢?”
薛斐本能的意識到不妙,轉身就跑,結果被戚銘一把抓住,滿滿抱在懷裡,雙腳離開了地麵。
戚銘笑道:“舉高高,你說你老公健不健康。”
“趕緊放我下來。”
“就不。”
任性的家夥!薛斐忽而一笑,不過有時候任性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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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立淑雙手插兜,匆匆的走出住院大樓,緊張的四下張望,確定沒人跟隨,走進了停車場,藏到了柱子後麵,才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突然嘴巴被人捂住,她嚇得心都快停了,定睛一看眼前人,鬆了一口氣,“你要嚇死我了。”
“東西拿到了嗎?”
劉立淑把剛才抽取的血瓶遞給來人,“這大概是5ML,夠用嗎?”
對麵的人沒有回答,隻是盯著血液嗬嗬發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其實他們並不是認識,或者說她不知道對方認識她的。
突然聯係到她,要她想辦法取一滴她負責的病人戚銘的血液,數量不用多,隻要一滴就好。
報酬,是一筆叫她沒法不心動的大數額錢財。
有了這些錢,她能償還無節製買買買欠下的外債。
最近丈夫一直跟因為這事吵架,弄不好就要離婚。
隻是一滴血而已。她心動了,也下手了。
事情非常順利,因為這一個月來,在她病人麵前已經眼熟了,所以對方並沒有懷疑。
就算被發現了,她也想好了說辭,就說記錯了抽血對象,大不了賠禮道歉。
對麵的人一把奪過血瓶,並把手裡的大紙袋塞給了她。
她打開一看,滿滿一兜子的錢,她隨便摸了摸,這手感,是真錢沒錯。
等她看完錢,再抬頭,那人已經不見了。
雖然覺得奇怪,但她也不想管那麼多,拿到錢就是最好的。
她抱著錢,轉身就跑。
上大樓台階的時候,因為太急了,她噗通一下,摔了個結實,手裡的紙袋飛了出去。
天啊,裡麵全是錢,被人看到太不好了。
她顧不得疼,連滾帶爬的去撿……錢?
“錢?”劉立淑驚奇的發現從紙袋中飛出來的哪裡是一捆捆鈔票,而是一堆白紙。
她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我的錢呢?”她拿過紙袋,發現裡麵的錢也全變成了白紙。
她掏出一疊白紙,隨便揪住了一個行人,急道:“你幫我看看,這是錢還是白紙?這是錢還是白紙?到底是錢還是白紙啊?”
最後一句幾乎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