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長父子走得不快,舒曼沒多時就追上了。
三個人往村委去,除了糧倉隊裡專門收拾一間出來放一些平時用不怎麼到的雜物。
張紅軍拿著鑰匙開門,裡麵漆黑一片。
“去得糧那裡把馬燈拿來。”張隊長指揮兒子,要是就自己父子兩個人,直接摸黑進去就行了,可不是還有個大閨女嘛。
這幾年一點風吹草動就惹來一身,不防著不行。小知青看著還不錯,可誰知道日後為了回城會乾出什麼事情。到了張隊長這個年紀自然想多一些,他年紀大不怕,但兒子呢?
小心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張紅軍提著馬燈回來,身後跟著馬得糧,一到就埋怨:“叔,怎麼不叫我來搭把手。”
張隊長佯怒:“不叫你,就不主動來啦?”
“哪能呢。”馬得糧哈哈笑後,轉頭去看舒曼:“小閨女,就真不改主意了?不改的話,我就上報啦?”
這知青來了都得安排住處,有的地方直接打掃個破倉庫亦或是住到社員家裡,情況好的就是青磚瓦房蓋起來,也有住那窯洞的。總歸就是有這麼一處地方給你了,知青辦的人也不會多管,畢竟這裡麵的貓膩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個也管不過去。況且……公社裡也有生產隊提拔上來的,屁股決定腦袋,隻要沒把人逼得山窮水儘,這事你推我去的最後就是不管。
相對而言,紅旗村生產隊是比上不足,比下卻是綽綽有餘。
想著往後自己也是有房一族了,舒曼還是很滿意的。誠然磚瓦房更好,又有那李三達的威脅性在,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可比起住知青房裡,進進出出根本沒有辦法有自己隱私空間這一點。
以舒曼來說,她更願意接受住在瓦房後可能碰到的未知情況。
“馬大叔,可不改了。”舒曼笑眯眯地指著庫房:“這不都跟大爺來找找看有沒有新屋裡能用的東西了。”
“那可老不少了。”馬得糧管著生產隊一應財物上的事情,自然也有這間庫房。“就是要好好挑拎,你那屋太小了。”
“不小了,我以前住的還沒它大呢。”舒曼說的是原主在上海的屋子。
張紅軍三個人都是去過縣城裡的,但也是被舒曼的說法給嚇了一跳。這縣城裡好歹是堵門獨院,獨房也是有的,怎麼上海那地方反而住的那麼逼仄?
難怪這些年,年年都有知青下鄉。
住那麼一個牢籠子一樣的地方,哪裡有農村地裡舒服了。
這麼一想,對舒曼的選擇也有那麼點能理解了。
張隊長問馬得糧:“你媳婦娘家弟弟不是木匠嘛。回頭不行,就讓他造幾張出來,木料都有,到時候給錢。”
馬得糧聽了咂咂嘴,想著也算是給小舅子攬個生意,就對舒曼保證道:“你劉叔的手藝頂不錯,要是造地不好,就讓他重造。”那句造到你滿意為止那句話沒有說出。雖然對這個小知青印象尚算不錯,可也怕城裡姑娘挑剔哩。這事要一多,回去後媳婦準得在跟炕上和自己鬨。
許是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進了庫房後,憑借著對庫房的熟悉,馬得糧幫著淘換出一個用不上的鐵鍋,那可是頂好的玩意,要不是農村人喜歡大鍋大灶也輪不上舒曼。
可舒曼喜歡啊,等出來的時候,懷裡就抱著那隻鐵鍋不放。
現在的年景比前些年特彆是七零年前已經好上太多了,但一口鐵鍋還是不容易得到的,也就是這鍋小了一半這才一直留在庫房裡。
舒曼已經想著搬去新家後,這鍋能派上的用場了:“大爺,讓人在那屋裡再給我壘個灶口唄。”
“回頭就讓人準備,還有那水泥石灰賣你一些,村裡人也會這項活計,隻是到時候吃飯…”張隊長眉毛攏了起來,給人乾活總不好不給飯吃吧。都是村裡人,肯定不收錢的,幾分幾角的也不好收,再說也沒這個道理。
回去後,愁眉苦臉地同張大娘說起。
正在一旁給喜子衣服打補丁的李翠娥已經咬了線頭說道:“這能有什麼事情,那屋整一整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就在咱們這做好了,送過去就是了。”又不是大魚大肉大菜那樣一盤盤的,一人幾個窩頭大餅,一碗湯,再燉個菜就是頂好的夥食了。
“不白讓嫂子幫忙,到時候我……”舒曼麵露激動。
“你可彆說錢啊什麼的,就是比平時多煮一些,到時候你也打下手,不白幫你港貨。”正好跟著自己學一學,方才李翠娥還和張大娘說了,擔心這小知青會不會用不來這農村的灶。那知青點可是年年有這樣的笑話發生。
還是張大娘說了,看著不太會,但不至於笨手笨腳,隻讓她平時空了多教教。
李翠娥這才應了。
何況她心裡也清楚,這事自家不攬過來,公爹身為生產隊長也得幫著想法子,還不如自己主動點。
舒曼這人,聽著婆婆的話,看著是個好的。
再想到那一斤掛麵、糕點和大白兔,李翠娥也不好意思不搭把手。
農村裡造房子本來就快。
那間瓦房也就是修修補補,後來還在舒曼的要求下在左邊又搭了一個茅草房放一些雜物,菜窖原本就有,隻要用木頭加固。
不到兩天,籬笆院子也圍了起來。
來找舒曼的杜鵑顛著腳尖往裡麵看了一眼,屋子前麵用來做菜地的地方已經被歸整過。等到開春再翻幾遍,差不多就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