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有一半的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把木倉。
若說張學亮這群人隻是革委會的娃娃兵,不成什麼氣候, 就是要使壞, 這破壞力也是有限的,而現在來的這一幫人絕對是劊子手一般的存在。
站在中間圓頭大腦袋的胖子, 紅旗村的人都不陌生,甚至是深惡痛絕, 多少人因為他家破人亡。
大勝娘在心裡暗罵這禍害怎麼還沒死。
在看他腦滿腸肥的樣子, 怕是在他們這群窮苦百姓為了點口糧拚死拚活的時候, 他鄭在縣城裡活得瀟灑滋潤。
“顧叔叔,你是來救我的嗎?快槍斃了這群刁民。”被打蔫的張學亮頓時找到了靠山,雙眼冒光, 掙紮著就要起來。
大勝雙拳握緊,恨不得把這個人打暈過去, 已經有人朝他悄悄搖頭。
大勝紅著眼睛, 把人放開。
張學亮站起身重重地踢了大勝一眼,揚起頭哼了一聲後, 立刻跑到來人的後麵, 他帶過來的人見狀也早就躲了過去,倒是韓春梅看著那一把把泛著幽光的木倉,兩條腿肚子直打顫。
“顧胖子,你來做什麼?”老叔公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 看著顧長城麵色不虞。“這大晚上的, 莫不是又要上山摸魚去?”
“瞧老叔公說的, 就是摸魚,我也不敢摸到您頭上來了啊。”顧長城這一笑,臉上的肉就快要抖落下來。“我這來也是為了公事,這不是接到了舉報,說紅旗村生產隊的隊長侵吞知青的安家費,我這不就想過來找張隊長喝喝茶,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要說這人,有點私心是難免的……”
“放你娘的狗屁。”張大娘舉著擀麵杖就想衝過去,這顧胖子的話不就是在說自家老頭子因為有私心才會犯錯,要真有她就不說什麼了。可誰能有老頭子老實,為了所謂公正,老兒子到手上的工農兵大學名額都讓出去。就這樣還被人埋汰,這一天事情經曆下來,張大娘憤怒地氣血倒流。
眼看著人就衝出去了,舒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張大娘的胳膊往身後一拉,送到大勝娘身邊。
大勝娘一把把人抱住,她的男人是殺豬的,跟著幾年,她也有一把男人都比不過的力氣,張大娘幾次掙紮不開,胸口的那股氣就泄了,把頭靠在大勝娘的懷裡無聲地哽咽。
看到這一幕,紅旗村的人看向顧長城的目光如有實質,早就化成一把把匕/首。
顧長城笑容一斂,有些惱怒地看了舒曼一眼。
倒是馬得糧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顧長城這個人心毒手辣,好在這幾年做事喜歡出師有名。剛才張大娘要是動手了,甭管成功與否,他剛才都看到站在顧長城身邊的人已經微微抬高的木倉頭。
他現在倒是真正慶幸聽了張大爺的話,沒有在安家費的事情上繼續堅持,而是乾脆利落地把錢分了。
對了,安家費。
馬得糧眼睛一亮,心裡悄悄地又鬆了一口氣。
此刻舒曼並不是像她表麵的那般表情,兩隻手的手心不聽地在冒汗,她已經知道對麵的人是誰了。
顧長城,縣革委會的副主任,為人陰狠,手裡有十幾條人命。
他就是一個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甚至內心深處十分嗜血的人。從前並未有機會,七八年前因為某事一朝翻身,拉攏了一群臭味相投的人,通過暴/力手段拉下一大批人,憑借這些功勞,搖身一變進入革委會。
今晚,她的出現,讓舒曼實在意外。
自打白玉英那句話,讓舒曼產生不安後,等看到張學亮後的確是鬆了一口氣,也是知道這個人掀不出什麼風浪。
對方帶了槍的確是意外,好在老叔公出現,情況沒有變壞。
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哪有人這麼巧就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在看張學亮幾個人在顧長城出現後變成鋸嘴的鵪鶉後,想來顧長城是故意等待,就為了這一刻。
其實道理也好明白,這年頭槍支管得不甚嚴,但也不是毛頭小子就能拿到的。
張學亮手裡的槍肯定不是他的,要是會用槍也不會直接被陳德生奪下,那麼他的槍是拿來的。
不會用槍的人,很明顯就會出事。
要是生產隊的人被打傷呢?舒曼想著剛才村裡人的那股好鬥的勁以及被自己塞到陳德生那裡大勝娘那把鋒利的砍豬刀,心下打了個寒顫。
在書中,因為女主誤打誤撞截獲了一部分東西,顧長城出場的時間應該在明年,後來自然是男主趕到,女主脫離危險,把手中關於東西交給男主,其後顧長城被送入監獄,沒多久就死於一場群毆。
可現在呢……卻是來得這般早。
想到剛才人群中隻有韓春梅一個人,而其他知青皆是不見身影。
楊渝渝那些人呢?
剛才在知青點也不曾看到他們。
難不成還在鎮上,還有曹成幾個人都去哪裡了?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見他們過來?
在舒曼苦思不解的時候,老叔公沉著臉,說道:“你說有人舉報張老實私吞知青的安家費,老頭子想知道這舉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