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尚盈盈進了屋, 走到尚老爺子麵前坐下。
尚老爺子瞅了瞅她, 放下手中的棋子,好奇的眼神落在隨後進來站在小孫女後麵的尚依依:“你們不是去醫院嗎?”
抬手看了看時間,問道:“你們吵架了?”尚老爺子立時坐直身子,手指點了點桌麵, 嚴肅地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嘛, 你們姐妹相爭沒有關係。可不應該在陳錦州麵前鬨起來,私底下怎麼樣是你們的事情,但鬨到明麵上就不太好看了。”兩個孫女手心手背的, 論關係肯定是尚盈盈親近一些,可尚依依雖看著強悍但因為無父無母這一個原因站在了弱勢的一麵。在糾結過後,尚老爺子私底下約定兩個人鬥可以鬥,但不能丟了尚家的臉。
姐妹相爭一個人,雖說傳出去也有那麼一些不好聽。
可放在陳錦州身上不一樣, 不管他內裡隱藏什麼秘密, 但尚家對兩個孫女爭奪一個空有背景但無底氣的男人,最多就是一些閒語,反而說不定會有意外的好處。
對尚老爺子來說,怎麼競爭都沒有關係,隻要姐妹之間彆弄得太難看。男人嘛,嘴上不承認,心裡其實都享受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
尚老爺子不認為陳錦州會是例外。
“我們能吵什麼?壓根就是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尚盈盈嘟了嘟嘴, 一臉氣惱地說道:“爺爺你你和孟爺爺是怎麼講的, 今天我們在醫院裡看到陳錦州從外地過來的對象了。 ”想到當時陳錦州說的那些話, 這臉被燥的。
尚盈盈生氣地看著尚老爺子表達自己的不滿。
“什麼對象?彆是他蒙你的吧。我聽老孟說過,這孩子以前在大院的時候就會動腦子。你們就這麼上當了?”尚老爺子覺得什麼對象不可能,要真有,那老孟家會不提,倒是因為生日宴發生的事情,可能因此讓陳錦州寒心。要尚老爺子說,這老孟也沒腦子,你倒下了,拉不開臉和小輩說什麼,那孟川流乾什麼的、他既是陳錦州的舅舅,又是徐慧的丈夫,難不成這個時候還想置身事外?
這可不是壓不下什麼臉的事情了,那孟海東,他倒是知道去了好幾回,但分量其實不夠,或許過個幾年結婚了,手裡接受一半孟家的勢力了,那話語權就是不同了,但現在依然不行。要是換了自己,碰到這麼個情況,尚老爺子當時就能炸了。
就陳錦州那行為,在尚老爺子眼裡就是小孩子用絕食的蠢辦法在反抗父母,不值一提。但偏偏孟家和他可不是什麼父母與孩子的關係,父母或許為孩子退讓,但孟家嘛……尚老爺子嗬嗬兩聲。
對目前的情況,他是默認發生的。
真是兩家成了婚,自然希望孫女婿是靠向自己家的才是,而且這事孟家蠢沒有把握住機會。
“我那麼蠢?看不出來蒙還是騙媽?”尚盈盈手指一翻,指向尚依依:“姐你說。”
尚老爺子聞言皺了皺眉。
尚依依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是真的。”她不及尚盈盈情感豐富,但也曾經有過朦朧感情,隻是那點感情不足以支撐以後的額生活,她放棄地很快,但也算是有過經曆,隱約還是能看出兩個人之間是真情還是假意。
明明對方也沒有表現諸多,但屋子裡的氣氛,尚依依沒辦法說這是假的。
她不知道這在後世是被形容為粉紅色氣泡。
“什麼情況?她怎麼知道陳錦州受傷的事情?還有孟家是什麼態度?”尚老爺子不由坐直了身子。
事實上,孟家這邊,的確有不同的意見。
孟川流關上關門,隔絕裡屋裡麵妻子哭泣的聲音後,從褲兜裡掏出一包中華,指腹摩擦了一下,又扣了回去。
孟海東從外麵開門進來,劉媽出來迎接,後頭孟川流已經說道:“你跟我去書房。”
孟海東把手中的烤鴨交到劉媽手裡:“切半隻,回頭我送醫院去。”徐慧女士很喜歡吃烤鴨,常常出去一趟就會帶回來一隻,不過在大院也不敢日日把這事擺在明處,多半是掩飾一番後帶回來。
從醫院出來後,孟海東心煩意亂地跑去後海,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後,才坐公交車去了王府井買烤鴨。
算算時間,明天是徐慧最後的應該離開的日子,否則趕不及去報道。這時間去晚了,到時候也算徐慧失職,少不得行政處分。
“爸。”孟海東推了門後順手反鎖上。
孟川流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去看過你媽了嗎?”
“還沒有。”孟東海說罷就要起身:“媽是怎麼了?”
怎麼了?
孟川流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好兒子,自己的母親現在是怎麼了,他會不知道?隻是徐慧心中所想,他都難辦。
指望兒子?
就是他同意,徐慧也不會願意。
最後還是地自己出手。
誠然出了這麼一個事情,孟川流對徐慧非常失望和生氣,可這不代表他願意妻子離開京城駐守西北。
那裡本來就是易進難出的地方,這些年有機會掉回來的,多是立下大功勞,可徐慧一個文兵團的人,想要功勞太難了。
而孟川流這邊這幾年也是在緊要關頭,夫人外交他不怎麼承認,但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何況家裡沒有個女人打理,日常生活就是一團亂,如何能處理外頭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這不好聽,而且可能日後對他的一些事情有影響。
“錦州怎麼樣?”
“傷筋動骨的,要養上幾個月了。”是骨頭裡麵裂了,雖然感覺應該不算大的,但養一養,隻要他願意的,躺上半年都有人把後麵的事情處理地乾乾淨淨。孟海東這麼講是想告訴孟川流,與其在這表弟受傷上麵動心思,還不如另辟思路。
隻是可能嗎?
孟海東微微抬頭,看著對麵沉默不語的父親。
若是他站到父親的那個位置上,估摸著到時候也沒辦成做出給一格小輩道歉的事情,因為太丟臉了。
“你的意思,難?”孟川流問完,見孟海東點頭,雙眉不禁蹙起:“你媽的火車票買了,明晚八點的。”
言下之意,是還想在這之前努力努力。
孟東海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去求一個人?”
孟川流顰眉:“是那個小知青?”對於同陳錦州談對象的這個人,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孟海東找人查對方在上海的底細的時候,走的就是孟家的渠道。
“對。”孟海東說起這個還有點心虛,這才在對方來的時候避開了,可是母親明天的火車,他又沒辦法真的躲著不見。
何況,人是他叫過來的。
孟海東抿了抿嘴唇說道:“我看錦州不喜歡尚家的那兩位,反而對這小知青十分認真和上心。”
“你有幾分把握?”孟川流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不太高興,他其實也很看重陳錦州這個外甥,老爺子的提議他也讚同,更甚至以後願意把反孟家的一些東西分給他。這些年,他冷眼旁觀,往後若是有外甥幫著兒子,孟家估計還能再興盛個幾十年。
孟東海不甘不願地說道:“七分吧。”
孟川流忍不住挑眉,沒想到評價這麼高。
其實孟海東已經往低裡去說,隻是他說不上好意還是彆有用心,但總歸覺得在這點上是真正為表弟著想。以他的人生來說,以後大概娶的就是尚盈盈和尚依依這樣的額結合,可能不需要多漂亮,但絕對是大院裡嫡係的且有幾分本事的那種。而若是陳錦州和那小知青成了,都說女人之間感情如何會影響兩個男人,孟海東不希望自己以後的妻子會和陳錦州的妻子說不上話去。
按照孟海東的觀察,哪怕還沒有見到舒曼,但從陳錦州受傷以後的態度,在他試探著說起是不是給舒曼打電話的時候。
陳錦州先是臉上一喜,那是真正的驚喜,可隨之又忍耐下來,搖頭拒絕,而理由僅僅是不願意對方辛苦。
這簡直就是笑話。
坐車有什麼辛苦的?
孟海東以前出任務,在山地裡坐著大解放搖搖晃晃三天兩夜都挺下來了,陳錦州似乎還有更久的記錄。
而不過是坐火車,能有什麼事情?
孟海東瞞著陳錦州還是找到舒曼上海家中所在的居民區郵政局電話,又找機會打了電話過去,等進告訴陳錦州的時候,差一點被迎麵一拳。
也是他躲得快,避過了。
但孟海東知道,原來陳錦州之前都是認真的。
這就更加麻煩了。
孟海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眼下卻不是關注表弟和小知青事情的時候。
醫院的條件非常不錯,到了飯點,護士就推了餐車過來。
舒曼看了看,是碗骨湯麵條。
因為陳錦州受傷的是腿,吃飯自然不成問題。
舒曼想起了舒安,兩個人來的路上,除了一開始吃得不錯,後麵就沒怎麼動,偶爾啃啃饅頭,而今天到現在基本上沒怎麼吃。
“我讓人送你過去把?醫院的二樓食堂有小炒。”陳錦州說著話,側身拉開旁邊的櫃子抽屜,從裡麵取了一疊的票出來。
這都是孟海東給的。
陳錦州自己倒是沒用上,如今一鼓惱全塞給舒曼。
舒曼眯眼睛看了看,點點頭。
她們來得著急,全國糧票都沒有換到,僅剩下的就是之前那些,路上用了不少,但在這個食堂裡肯定不夠用的。
想也知道,這裡麵的夥食肯定不錯。
辛苦了幾天,舒曼也有心好好彌補一下舒安這親哥哥。許是對妹妹太過歉疚,哪怕身體並未十分健壯,但一路上舒安都非常認真地照顧著舒曼。
所以坐到二樓食堂的舒安,哼哼笑了兩聲,看著鋪張浪費買了一大桌菜的舒曼。
“哥,你是不是餓了。你嘗嘗看?錦州說這裡的飯菜都不錯,大廚的手藝都是經得起考驗的。”
舒安冷笑。
能經不起考驗嘛。
醫院有三處食堂,一處是員工,剩下的就是對外的。
他們現在在的一處,優先靠向後山的療養院,等同於說,這裡麵的飯菜極大多數是供應那些肩膀上有星星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