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州生得很好。
從他出生的那一刻, 孟老爺子就知道了。
這話還是初見麵的時候他親口說出來的,覺得外孫不但是個帶把的還集合了父母容貌的優點, 幸好不是女孩子, 否則得招多少臭小子上門。
當時可把陳父得意的,他高興疼惜的模樣,仿佛就如在眼前一般重現。
當年繈褓裡的漂亮孩子越發的氣宇軒昂了。
孟老爺子看著這樣的陳錦州感慨萬分, 心情更是複雜無比。
他沒想到……他一直看漏了這個孩子。
他防著陳父身邊許多人,甚至也一直在暗暗關注著陶明希這個有些遠但在文人中有幾分影響力的人,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不息跟著彆人推了對方一把。
倒是沒想到對方最後還是爬起來,然後去了偏遠的地方。
當時不是沒考慮過在做點什麼,隻是那個時候陳錦州已經開始向著孟家,好幾次幫著海東,可以說是錦上添花了。
孟老爺子猶豫過後, 決定暫時放對方一馬。
也許,對方真的什麼都不知情。
畢竟一個文人, 想要觸摸到軍政界的東西太難了。
在那之後,孫子和外孫的關係一直不錯, 互相互助的,原本以為這種關係會至少持續個幾十年甚至更久。
但反複一夕之間,什麼都發生變化了。
“你是什麼時候懷疑的?”孟老爺子想問很久了,他不認為應該是突然之間的事情, 雖然說龔家那邊的信是比較直接的證據。
可實際上呢, 若是真的懷疑一個人, 就會從源頭開始,習慣性的追溯從前。這一年多,孟老爺子基本上是呆在療養院裡,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可避免地去想。
想很多……
“重要嗎?”陳錦州沉默了一下,說道:“幾年前,我執行了一個任務。那是我人生中第一個任務,橫衝直撞地深入地方的巢穴。”
“當時所有人對我能夠平安回歸,都以為我運氣好,不過徐老依然關了我半個月的禁閉。”說是緊閉,其實也是國家和軍隊需要時間去查他消失時候的蹤跡,免得他被敵特收買,好在這些都已經事先有人幫著動過手腳。
這個經曆其實不算多愉快,可就算他是陳父的孩子,犯了錯,同樣要受罰。所謂的禁閉,就是一間小黑屋,那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人來和他說過一句話。
在那種氛圍下,人很容易放空,也容易孤獨。孤獨的人會容易自言自語,同樣地,比較有毅力的人在這個時候也更容易反省自己或是想一些事情。
陳錦州就是後者
或許是命運牽引,或許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陳父的死,除了己方這一邊的人知情但他們隱瞞後,其實敵方也是有個彆人知情的。
那個人是極為佩服陳父的,在意外遇見陳錦州後,認出他是誰的孩子,行動中多有幫助。真是這幾次不留痕跡的幫助,讓陳錦州一開始就比較相信這個人的話。
然而畢竟事關孟家,孟家是母親的娘家,容不得陳錦州不多思考。
他也是擔心這會不會是對岸人另一個計策。
但幾年間的查證,詢問徐老,他給予的反應和態度,讓他一點點地失望。
“我很幸運。”陳錦州注視著孟老爺子因為驚愕而有些破裂的表情,平靜地說道:“沒有被一直蒙在鼓裡。”
真相雖殘忍,但好過一直被掩蓋。
陳錦州說完後,毫不猶豫地轉身。
他本不想來的。
其實沒什麼意義,從他到京都,對孟家、尚家的行動就已經開始了。
可他還是來了……
陳錦州轉身,視線在書房裡繞了一圈,回憶著小時候,曾經在這裡細細跑鬨,那是更小的時候,陳父和陳母都在的時候。
“等等。”孟老爺子霍地起身,書房的門就被敲開。
陳錦州順勢過去開門。
舒曼在門外笑:“好了嘛?”她身後站著孟二舅。
陳錦州挑眉,笑:“好了,我們回吧。”
“好。”舒曼抬頭,看向陳錦州後頭似乎因為被打攪了而神情不悅的人,笑笑回頭對孟二舅說道:“謝謝您帶我上來。”
一碼事歸一碼事,自己也能走上來,但估摸著比較麻煩。
誰知道會不會鬨出被人攔截的動作呢。
孟二舅肯主動答應,總是省事的。
舒曼拉著陳錦州下樓,一樓的人眼神更加明顯了。
看到站在角落裡的徐慧,舒曼扯了扯唇角,對她一笑,在她怔愣的時候,拉著陳錦州飛快地離開。
“咦,錦州,你們……”孟海東正牽著尚盈盈進來,臉上的羞澀表情瞬間凍結,看到突然出來的兩個人錯愕不已。
陳錦州稍稍把舒曼拉到身後,朝麵前的一群人微微頷首,方正視孟海東:“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