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就那麼對視著,久久沒人說話。
即便知道此時的宋拾一雖然看著像是清醒了,但極大可能是她依舊處於酒醉的狀態, 即便知道她明天醒來時或許根本不會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但賀培風還是問出了那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是真心的嗎?”
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他的底線,挑戰他忍耐的極限, 把勾引他當成家常便飯……她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想找個人來填補她分手後的空虛寂寞?還是隻是想讓盛銘為她吃醋發狂?
他知道她是任性的, 也清楚她做很多事時隻是出於孩子一樣的頑劣。但總有那麼幾個不經意的瞬間, 讓他不禁懷疑, 或許是他錯了, 她對他做的那些不是純粹的玩笑,也不是無聊時的消遣, 或許還是有那麼點真心的。
宋拾一沒有立刻回答他, 她抱膝坐在床上,枕著膝蓋偏頭看著他, 起初還像是在思考,可就那麼看著看著, 她竟然緩緩閉上了眼睛。
賀培風見狀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正當他轉過身要離開的時候,卻聽身後再度響起她的聲音。
“是真心的, 但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真’, 可我確實有點喜歡你了……”
他忽然覺得這情形挺好笑,她倒是夠坦白, 隻是說有點喜歡, 是吃定他不會拒絕她嗎?
不過仔細想想, 這又再合理不過。
他不覺得她是個會朝三暮四的人, 在和盛銘的交往的這三年裡, 她應該是付出了真心的,所以即便他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可那畢竟是三年的感情,她自然做不到立刻愛上下一個人。
所以她那麼撩撥他,至少最初不是出於喜歡他,但或許是在和他的相處中,漸漸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賀培風回過頭,想說點什麼,發現宋拾一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收斂了白日裡的張揚跋扈,橘黃色燈光下的她看上去格外的溫柔。可是他知道,這隻是短暫的假象,更何況某些人本身就長著一張具有欺騙性的麵孔。
莫名其妙地,他就想到一句形容孩子的話——睡時天使,醒時魔鬼。
他不自覺勾了勾嘴角,走過去,將她重新在床上安頓好,這才離開。
……
第二天,宋拾一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家裡醒來的,可讓她去想昨晚是怎麼回的家,她又全然不記得了。她隻是隱約記得她當時很困,他拍她的臉,讓她要睡回家睡,她對他撒嬌,他無動於衷。但那之後的事情她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不過聯想到自己往日的酒品,想必昨天她也沒乾什麼好事,指不定自己又怎麼得罪了賀培風,想想都覺得頭疼。
更重要的是冷靜下來後,想到昨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她大招都放了,他還那麼無動於衷——昨晚那麼好的機會,就算他定力十足,不至於跟她酒後亂*性吧,但她又不是沒在他家住過,也不用那麼迫不及待地把她送回家吧。
想到這些,宋拾一不是一點挫敗感都沒有的。
或許就像秦瑤說的那樣,要攻略賀培風,真是件無法完成的事情。
她不由得又想到三年前——可他分明也會動心、會失控,會為了一個女人醉生夢死。
可如今她真是什麼招數都使過了,他還是那副油鹽不進坐懷不亂的樣子。
大概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她的問題——她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這件事讓宋拾一信心大挫,接下來的幾天也沒再主動往他麵前湊。
她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直到秦瑤忽然問她:“你和賀總怎麼了?”
這時候剛上班沒多久,兩人正在茶水間煮咖啡。
宋拾一裝傻道:“沒怎麼啊,為什麼這麼問?”
“騙誰呢?以前看你恨不得長在他身上,這幾天明顯在躲他。還說什麼要拿下他,躲這麼遠怎麼拿下?”
原來連秦瑤都看出來了,宋拾一歎了口氣,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也沒有躲吧?”
“快說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說不上來。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彆扭個什麼勁兒,大概就是覺得有點疲憊了吧。
她避重就輕地回答:“也沒什麼,就是我可能又得罪他了。”
秦瑤翻了個白眼:“多新鮮,你哪天不得罪他!這回又是因為什麼事?不會還是維達信科那事吧?客戶不都接受我們的備選方案了嗎?我聽說華業電子也改變主意了,這事就看雙方後續開價了,我們能做的基本都做了。”
宋拾一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秦瑤解釋:“不是工作上的事。”
正在這時,秦瑤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對宋拾一說:“我去接個客戶的電話,一會兒回來再說。”
說完她便往茶水間外走去。
秦瑤離開後,宋拾一一邊煮咖啡一邊想著一會兒怎麼跟秦瑤說。
要說就得從頭說起,可被賀培風妹妹撞到她衣衫不整躲在他家廚房裡那事實在不怎麼光彩,所以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不說那麼多。
片刻後,她聽到身後有開門的聲響,以為是秦瑤接完電話回來了。
宋拾一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前幾天喝多了闖了禍,所以現在想降低點存在感,回頭等他忘了那事再說。”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