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兩人見麵不好吧?”
謝聽雲倒是好說,要是讓申屠危看到如同鏡子一樣的謝聽雲,保不準會誤會些什麼。
柳渺渺顯然也想到這點,微微噎了下,“那我們讓他回避一下?”
兩人嘀嘀咕咕半天,決定隻能如此。
商議過後,一起手牽手地來到申屠危麵前,雲晚表情不太自然:“這是柳渺渺,與我一同學醫術的師姐。”
申屠危微一頷首,表情疏遠而不失禮節。
他還掛念著副將與恩師,沒有過多寒暄,牽著馬直奔兩條街巷外的私塾,推門而入,裡麵空空蕩蕩,桌椅散亂滿地,恩師珍貴的手跡也踏滿腳印。
申屠危彎腰撿起那幾張書寫,珍惜地撫平褶皺的紙張,垂下的眼瞼遮擋住眸中情緒。
魏懷林曾是申屠家的教書先生,申屠家的幾個孩子都跟在他身旁學習,魏懷林卸任隱退後,便在此處開了間私塾,他本以為陽青鎮能暫時安身,未曾想還是遭了毒手。
申屠危深吸幾口氣,繼續院落之中尋找著。
雲晚和柳渺渺一直跟在後麵,見他一直翻來覆去地找東西,柳渺渺撓了撓頭,忍不住開口:“你在找人?”
雲晚說道:“好像是在找他的恩師。”
柳渺渺沉吟片刻:“我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官兵抓人,鎮裡的婦孺都被我們安置在了後山的一個洞穴處,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陽青鎮雖說是個鎮子,但是並不大,住戶也就百來口。
男人們都被帶去充當壯丁,腿腳還利索的早些時候也都走了,最後剩下的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老人。出來前琉塵特意交代過,修真者不可插手人間事,柳渺渺於心不忍,便將那些可憐的百姓們都藏了起來,並且設了結界。
申屠危要找的人可能就在他們當中。
他聞言激動起來,策馬向後山跑去。
“魏先生,桑啟,我是子亦!”
申屠危騎在馬上,高聲在寂靜無聲的山林中呼喚著他的恩師益友。突如其來的動靜驚擾鴉鳥,啼叫聲一片,然而依舊無人現身。
他的嘴唇抿得越來越緊,心裡頭那點僅剩的期望也慢慢落空。
正在此時,樹後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隻見一個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小女孩從裡麵走了出來,“申屠將軍……”她怯生生地叫了他一聲,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
申屠危當即愣了一瞬。
又一人出現在麵前,這回是白發蒼蒼的老人:“申屠將軍。”
“申屠將軍,你回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走到他麵前,擁簇在他身邊,一聲接一聲地叫著“申屠將軍”。
雲晚和柳渺渺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百姓信賴他,哪怕才經曆過一場劫難,看到申屠危的那瞬間,眼裡的星火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
申屠危喉嚨發緊,拽住韁繩的雙手緩慢收力,眼梢已經泛起幾分紅意。
他翻身下馬,粗糲的大手被一隻小小的手掌勾住,小姑娘仰起頭,枯瘦的麵頰唯有一雙眼兒明亮,黑白分明,乖巧地看著他說:“桑啟副將被我們保護得好好的,申屠將軍和我們來。”
申屠危跟著她,一步一步向前麵走去。
柳渺渺也想跟過去看看,卻被雲晚反手拽住,不讚同地搖了搖頭。這裡的人和申屠危感情深厚,貿然跟過來會打擾到他們相處。
柳渺渺頓時止步,目送著那兩道身影越走越遠。
“走吧,我們去看看謝聽雲回來沒。”
雲晚拉著柳渺渺沒走兩步,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靈息在四周滌蕩。
身形驟停,雲晚抬眸看去。
熾熱日光將樹影剪成細碎斑駁的幾片,他掩藏氣息,平靜地倚坐在樹乾上,長眉冷目,眼尾淡淡垂下,在雲晚看過來的瞬間,那人的唇角立馬勾起笑意,刹那就讓冷清的麵容變得溫和許多。
謝聽雲從樹上一躍而下,陰影將她完全包裹。
柳渺渺看了看雲晚又看了看謝聽雲,識相地走出幾裡之外,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雲晚眨眨眼,回過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聽雲:“不久前。”
雲晚靜默一瞬:“……難不成你一直跟著我們?”
謝聽雲不承認也不否認,既然如此,那就是了。
陽青鎮的人都認識申屠危,雲晚怕被眼尖兒的鎮民發現,急忙拉著他走遠些,順手設了個結界。
她囁喏著嘴唇,好半天才開口:“和我們走在一起的那個人,你……看清了嗎?”
謝聽雲輕輕一應:“嗯。”
謝聽雲過於淡定的表現讓她一陣抓心撓肺,終於問出那個困擾了她一路的問題——
“他為什麼和你長得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