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那張精致的麵頰慢慢地失去明豔,像蒙上灰的宣紙,黯淡,湧著死寂。而周身靈脈動蕩,顯然是受到不小的影響。
柳渺渺惴栗難安,不禁急喊:“師妹,你彆衝動!”若穢息與道力所混,怕是會有損三魂,一輩子變成供人驅使的屍傀!
“謝聽雲,你想想辦法!”
麵對惶恐的幾人,謝聽雲顯得較為沉寂。
心有千念者,怎會甘於被小小的一根線所操控。她願意去做,那麼他選擇相信。
雲晚封閉五識,專心斷線。
纏繞在墨華指尖的那根傀線發出細微的震顫,線脈不穩,竟隱隱有斷裂之象。墨華心頭一噎,忙設法加固傀線,奈何玄靈已緊護心門,魂術不得進身,更彆提重新牽引其心脈。
難不成還真能讓她逃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毒辣,既留不得,便隻能殺之!!
嫦曦看出墨華意圖,毫不猶豫放出靈針,蘊含著劇毒的銀針勾布成密網,穿破空氣,直刺向雲晚丹田。
“不好!”
柳渺渺驚呼一聲,胡弦奏出音波,然而毒針瞬息之間就來到雲晚麵前,根本不給柳渺渺救人的機會。
眼看那尖銳的寒針要刺入她的身體,靈風飄起,毒針全部反衝向嫦曦所在之地,她瞳孔一震,氣脈不穩,揮袖扯去陣法,定定地看向雲晚所在的方向。
傀線已斷。
那根斷開的魂線猶如碎裂的珍珠般漫天四散,灑落金光斑駁。
在場稍有些道行的修士已經能夠看出籠罩她周身的靈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突破了。
——她竟然利用墨華來突破自身的修為!
雲晚咳出一口翻湧而出的猩紅,雙眸清明,自顧自拭去唇角殘留的血跡,“謝聽雲是沒有你有本事。”她笑了笑,“你多有本事啊,靠著師父的金丹坐上魔尊的寶座;又吸著暗戀者的血苟活百年;現在又借同門不要的殘魂死而複生。哦對,還有這麼多狗腿子護著你,嘖,下一屆天道不是你我都不答應。”
她倒豆子似的不住諷刺,在場之人無一不是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唯獨謝聽雲,低低地笑了出來。
墨華死死瞪著她。
緊攥著指尖那一截殘留的細線,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惱,額前青筋凸起,聚攏在周身的魔息變得極為厚重。
墨華渾身一顫,“你……說什麼?”
雲晚知道他早就忍耐到極點,挑了挑眉,仍然不知懼怕為何,“我說什麼,你心知肚明。”
她指著無極尊者和一乾倒戈的惡道:“這些人肯聽命於你,那是他們趨炎附勢,軟弱無能,你也隨便拉出一個問問,看看哪個不鄙視你的昔日所為。”雲晚唇齒開合,話語刀子一樣紮入他的胸窩,“墨華,這裡沒有誰會真的瞧得上你。”
雲晚道出他所掩的那份卑劣。
未成魔前,旁人提及清虛道尊,想到的永遠都是琉塵與謝聽雲,而他是反例,是門內最為不齒的存在。
他沒有天賦,他笨拙,他處處不如人,他連給師弟提鞋都不配。
墨華雙眼猩紅,一點點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眾人害怕與他對視,齊齊低頭,這恰巧激怒墨華。
“多謝墨華魔尊近日來的照顧。”雲晚毫不理會他那快要發瘋一般的臉色,兀自摘下頭頂那厚重的華冠,“這婚……我並不接受。”
墨華的眼裡淬了一層寒霧,末了,從齒縫擠出一句:“彆放他們出去。”
萬魔得令,自四方潮湧而至。
他一字一句:“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雲晚後退兩步,臉上未見半點慌亂。
阿黃率先衝到雲晚麵前,“保護門主。”
門主???
包括無極尊者在內的眾修士驚詫萬分。
驚羽門被傳得則神乎其神,多的是人想從中分一杯羹,更好奇背後的領主。眾人胡亂猜測,到最後卻都不知是何人操控,事到今日,誰也想不到會是雲萬山曾經最為不屑的幺女。
雲晚站在眾妖身後。
一身的墨紫華衣映襯著氣焰如火,眉目灼灼地令人不敢逼視,明明隻是金丹期,氣勢卻不低墨華絲毫。
以阿黃為首的半妖很快與魔種們纏鬥在一起。
華貞等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不多時便殺出一條血路來。
“走。”
耳邊傳來清冽之音,雲晚尚未回頭,隻覺得腰身一緊,下一瞬即被他帶入懷間,躍至半妖身上。
見雲晚被成功救出,李玄遊揚劍劈開眼前擋在眼前的魔種,朝後大喊一句:“撤——!”
眾人不再戀戰,靠著半妖飛出魔都殿。
雲晚依在謝聽雲懷裡,情不自禁地朝下掃去一眼。
嫦曦靜立於墨華身側,煙紫色的長衫端的氣質若塵,眉眼溫寧。她微微仰起臉,衝她柔和一笑。
雲晚心裡一個咯噔,嫦曦先前所說的那句話又一次浮現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100紅包!
愛你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