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華從喉間強行擠出一個字。
琉塵在他麵前蹲下,兩人再次對視。
墨華口噴鮮血,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
怎麼可能,他不是……他不是死了嗎?
墨華又艱難地看向謝聽雲,男人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疏離冷倦,頃刻間他什麼也明白了,謝聽雲是故意的……故意將他引至此處,故意讓他看見鏡中自己的結局,故意……在琉塵麵前了結他。
“哈哈哈——!”氣到頭上,他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好啊,好啊……”墨華眼角帶淚,不知是不甘還是悔恨。
氣息將散,墨華死死瞪著謝聽雲的眼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終於……大、仇、得、報……”
隨著最後一個字消散,墨華頭一歪,瞪著雙眼倒在鏡子麵前。
臨了了,他都沒有後悔。
一絲都沒有。
墨華的身體從腳踝開始消失散退,魂飛魄散四個字完全詮釋在了他身上。
院中寂落,連一絲血跡都沒有遺留,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聽雲站在鏡前沒有動,雲晚眸光閃爍,拉著柳渺渺轉身離去,院裡瞬間隻剩下了謝聽雲和回溯鏡裡,琉塵的一抹殘留的意識。
邪風驟聽,稀稀疏疏的雨線跟著澆落,澆滅了戰火,也遠去了聲息。
謝聽雲席地而坐,自袖間抽出一個小酒壺還有兩杯酒盅,正要灌滿,琉塵提醒道:“我死了,喝不了。”
謝聽雲指尖一頓,直接將一杯酒均勻地灑在了鏡子前。
琉塵:“……”
琉塵:“雖然我死了,但我意識還在你麵前,你這樣多少有些不知禮數了。”
屁話多。
謝聽雲懶得理會,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琉塵坐在鏡子裡麵,單手托腮看著他,“待你和我那徒兒成婚,彆忘了去我墓前敬一杯改名酒。”
謝聽雲懶懶的撩了下眼皮,這人死得早,想得倒挺美。
望著滿院蒼涼,還有遙遠的天際,琉塵喟歎一聲:“若我們能早些發現墨華的心魔,說不定也不會走到這般田地,保不準我們三個還麵對麵一起把酒言歡。”
可惜,也隻是想想。
謝聽雲安安靜靜地聽他絮叨,等一盞酒喝罷,忽然起身挪動起浮筠鏡,琉塵的一縷神識就放在鏡子裡,他一挪動,自己也跟著傾斜一寸。
琉塵心底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謝聽雲,你彆碰我鏡子。”
“放下,聽見沒有?”
“我讓你放下!”
“彆……”
琉塵抗議未果,連人帶鏡直接被收到了他的儲物袋裡。
謝聽雲彈去衣袖上的灰塵,麵不改色的地身離去,途徑門前忽然與背地裡偷聽的姐妹倆撞了個正著。
三麵相對,麵麵無言。
柳渺渺豎指起誓,眼神正直澄澈:“我啥也沒看見。”
雲晚:“……”
柳渺渺:“就是……師叔你讓我師父的生存環境好一點。”她不放心地叮囑,“他死得就剩鏡兒了,你可注意點彆碎了。”
謝聽雲:“……”
雲晚:“……”
師姐你可真是個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