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2 / 2)

而且如今宮外落榜舉子們怨氣沸騰,吵著要朝廷給個交代,如今之計,隻能把杜成美推出去來平民憤。

所以郭九塵勸太後不要再管杜成美事,免得被連累。

太後本來也不喜杜成美為人齷齪不堪,之前答應網開一麵,不過也是看在杜謙仁對她忠心耿耿多年份上,既然現在紙已經包不住火,自然也不想再插手此事,所以杜謙仁求見她時候,她乾脆稱病避而不見。

杜謙仁被壽安宮拒之門外,這才意識到,他那兒子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他杜謙仁官做有多大,在官場上如何呼風喚雨,本質上,也不過就是皇權下一顆墊腳石,一旦沒了用處,隨時都可以被舍棄。

錦衣衛手段哪是杜成美那種嬌生慣養公子哥能受得了,不到半日,他就將自己所犯罪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個乾淨。

安郡王和顧憫拿著杜成美口供進宮呈報給皇帝過目,沈映立即下旨處置了所有涉案官員,取消了所有靠作弊通過會試考生成績,革去功名,永不錄用,另外在落榜考生中擇優補錄,來平息眾考生怒火。

同時又頒旨,安郡王和錦衣衛指揮僉事顧憫辦案有功,安郡王加贈食祿兩千石,顧憫升任錦衣衛指揮同知!

兩道旨意一下,京中所有人都各有各心思。

涉案官員罪有應得,科考士子們得到了滿意交代,不再聚眾鬨事,對朝廷公正法紀也重拾了信心。

一些攀附杜謙仁官員權貴,看到杜成美下獄則背地裡唏噓不已,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哪怕杜謙仁貴為首輔,把持朝政十數載,他兒子犯了罪,該發配充軍還是得發配充軍,還連累了自己被言官彈劾教子不嚴,恐怕首輔地位也要不保。

另有一些人則是對皇帝頒那道嘉獎功臣旨意頗有感慨,安郡王也就罷了,賞賜也隻不過是錢財,可那顧憫,被皇帝封為錦衣衛指揮僉事還不到一月,就又升了從三品錦衣衛指揮同知,這升官速度,彆人拍馬都趕不上!

有嫉妒顧憫人酸道,到底是皇帝枕邊人,這枕頭風一吹啊,皇帝還不對他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可不就平步青雲了。

杜成美被發配充軍那天,杜謙仁向沈映遞交了辭去首輔之職奏本,沈映拿上奏本,裝模作樣地去了壽安宮詢問太後意見。

太後看完杜謙仁奏本後,沒說什麼,隻說讓皇帝自己看著辦就好。

皇帝離開壽安宮沒多久,郭九塵進宮來給太後請安,還帶了隻鸚鵡送給太後解悶逗樂。

那是隻毛色純白玄鳳,太後命人把鸚鵡掛在廊簷下,拿了吃食逗著玩。

太後興致盎然地問郭九塵:“這鸚鵡會說話嗎?”

郭九塵笑嗬嗬道:“回太後,這個品種鸚鵡並不會說話,隻是叫聲好聽些。您要是喜歡會說話鸚鵡,老奴去給您尋了再送過來。”

太後擺手道:“不用,哀家就喜歡不會說話,這畜生要是學會了說人話,那豈不連畜生嘴都不可靠了。”

“太後所言甚是。”郭九塵點了點頭。

太後喂完鳥,拍了拍手,語氣隨意地道:“杜謙仁是保不住了,內閣得要有位新首輔坐鎮。”

郭九塵試探地問:“太後心中可有屬意人選?”

“首輔這個位置,不論是誰來坐,隻要是忠心哀家就好。”太後抬手讓宮女給她重新戴上護甲,瞟了眼郭九塵,冷哼道,“這事你來辦,選好了人,等到皇帝讓大臣們舉薦時候推上去。皇帝以為倒了一個杜謙仁,這內閣就是順著他了,天真,哀家會讓他知道,大應朝究竟是誰做主。”

郭九塵笑了笑,“說起來,皇上最近舉動確有些太過活躍。損失一個杜謙仁並沒什麼可惜,但經過這次科舉舞弊案,朝中一些本來態度中立大臣,已經隱隱有倒向皇上趨勢,幾位新科進士與皇上關係也頗為密切,老奴擔心,長期下去,恐怕會威脅到太後您地位。”

太後進屋坐了下來,“就憑他們?皇帝如今年歲見長,性子難免叛逆些,但離翅膀硬還遠著呢,若是身邊沒有人幫他,他能成什麼氣候?對了,你說這次科舉舞弊案,是安郡王和顧憫幫皇帝破?那安郡王何時那麼有能耐了?”

郭九塵道:“據說是安郡王在城外隨後救了個人,結果那人正好是陳子榮書童,可能也是天意。”

“天意?”太後不屑地冷笑了聲,“哀家向來不信命,恐怕,是背後另有其人在幫他們。”

郭九塵忙道:“太後英明,老奴回去就讓人細查!”

太後轉了轉手裡佛珠手串,冷冷地說:“還有那顧憫,他在皇帝身邊,倒也算儘心儘力,這才幾日功夫就破格提拔成從三品了,你說他會不會已經轉而投靠了皇帝?”

郭九塵眼珠兒轉了轉,“其實這次科舉舞弊案破,顧憫也沒出多大力,皇上之所以會升他為錦衣衛指揮同知,想必……還是對顧憫格外偏愛罷了。”

太後搖了搖頭道:“自古在皇家,‘偏愛’兩個字,隨時就能成為一把殺頭刀,你不知道這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巴不得你從高位上掉下來,好狠狠踩你一腳。皇帝寵他,也是害他。”

郭九塵讚歎道:“還是太後看事情看得透徹。”

太後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道:“不過讓皇帝總寵著一個顧憫也不是辦法,也該到了給皇帝立後選妃時候,綿延子嗣才是要緊事,隻要有皇子在手,皇帝聽不聽話又有什麼乾係呢?”

郭九塵想了想道:“太後,過幾日就是皇家春獵日子,不如到時候邀請京中各世家適齡名門閨秀一同前往,讓皇上相一相?”

太後考慮了會兒,讚同地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就照你說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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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春獵每年在三月底舉行,為期三日,屆時由皇帝率王公大臣們前去皇家獵苑舉行射獵活動,以此來彰顯大應朝實力。

在皇家春獵中,射中獵物多人,還有可能獲得皇帝賞識因此被破格提拔,所以能參與臣子們都很重視皇家春獵這項活動。

這算是沈映穿過來後,第一次出宮參加這麼大規模活動,到了春獵圍場,看著眼前廣袤無垠草原和浩瀚茂密林海,心境不由得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這些都是大應疆土,而他是大應皇帝,跟隨他而來都是他臣子,試問普天之下,還有比這更讓人暢快事?

到了圍場,車馬勞頓,所有人先安營紮寨安置下來。

顧憫作為皇帝如今身邊最炙手可熱紅人,自然也跟著來參加這次皇家春獵。

皇帝禦帳被眾星拱月地圍在中間,而顧憫營帳,更是離皇帝禦帳隻有不到十丈距離,幾乎叫所有人都知道了,如今他這位顧少君,有多受皇帝寵幸。

顧憫已經升任錦衣衛指揮同知,負責這次春獵營地巡視安保,等他帶兵巡視完一遍營地,卻發現這次隨行春獵大臣裡,不少人家還帶了女眷過來。

一般射獵這種活動,甚少有女眷參加,因為女眷都不擅長騎射,顧憫感覺蹊蹺,便去詢問負責登記隨行人員名單內監是怎麼回事。

那內監還沒回答,身後忽然響起了安郡王幸災樂禍聲音。

“顧少君,原來你還不知道呐?怎麼,皇上沒跟你說嗎?”

顧憫回身,冷冷地看他,“說什麼?”

安郡王嘲弄地看著他,“你難道沒發現,這些女眷年紀,都是些到了適婚年紀妙齡少女嗎?”

顧憫挑眉:“所以呢?”

安郡王叉腰哈哈大笑了兩聲,“所以你好日子到頭了!這些姑娘,是太後安排在這次皇家春獵上讓皇上相看,皇上要立後選妃了你明不明白?等皇上立了後,你這……”

安郡王本來想說“你這狐狸精”,但抬眼看看顧憫這人高馬大樣覺得把“狐狸精”這個稱號安他頭上又不太合適,於是改口道:“你這種巧言令色之徒就再也魅惑不了皇上了,都要靠邊站!”

“沈暄,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沈映剛出禦帳,隔著老遠就聽到安郡王得意洋洋聲音,循聲找過來,果然又是在找顧憫麻煩。

沈映簡直快對安郡王無語了,這家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好不容易才讓所有人相信,他現在最寵愛人是顧憫,可安郡王偏偏凡事都要和顧憫對著乾,也不知道顧憫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

安郡王不服氣,“我說事實啊,皇上你就是要選妃了嘛。”

沈映無語地白了安郡王一眼,沒理他,走到顧憫麵前,抬頭望著他一笑,“巡視營地累了吧?朕看你都出汗了。”

說完,從袖子裡掏出一方黃色絲帕,舉在手中替顧憫擦了擦額頭上汗,看得旁邊安郡王直接目瞪口呆,堂堂皇帝,居然幫一個男寵擦汗,這還有規矩嗎?

顧憫低頭深深地看了眼沈映,“謝皇上。”

沈映給顧憫擦完汗,又把絲帕展開,抬起顧憫右手手臂,把絲帕係在了他手臂上。

顧憫不解,“皇上,您這是何意?”

沈映負手挺胸笑道:“下午還安排了蹴鞠賽,到時君恕你上場,有了手臂上這條絲帕,好叫朕在人堆裡一眼就能瞧見你,朕期待你表現。”

顧憫朝手臂上那條皇帝親手為他綁絲帕看去,心頭忽地重重一跳,心房裡有什麼東西瞬間像野草般瘋狂滋長蔓延開來。

皇帝這樣做,是想告訴他,在這麼多人當中,他眼裡隻有他顧憫一個人嗎?

而旁邊安郡王則是一臉咬牙切齒,那表情,恨不能把顧憫給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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