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傑吃了筷下酒菜,咂咂嘴道:“她們都在城裡沒出來,我爹怕家裡人一下都走了會引起彆人注意,所以隻叫了我一個人出來,誰讓我是我們家三代單傳呢,其實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沈映看著得意洋洋的崔英傑,嘴角的笑容愈發加深,“噢,原來如此。”
接下來,崔英傑在沈映和顧憫的輪番勸酒下,很快便喝多了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沈映喊小廝進來,把崔英傑扶回房間休息,然後和顧憫也回了崔英傑給他們安排的房間。
回房簡單地洗漱了下,剛熄燈準備上.床,沈映便聽到房外傳來了幾聲布穀鳥的叫聲,腳步不由得停住,這是他和林凡的約定好的暗號,若林凡有大事要跟他稟報,便以布穀鳥叫為訊。
顧憫已經坐到了床上,見沈映忽然停在床前不動了,奇怪地問:“怎麼了?”
沈映佇立在黑暗中,無聲地注視著顧憫的身影,這兩天他故意沒讓林凡現身,是想要在路上試探一番顧憫,但兩天過去,想必行宮那裡應該已經有所動作,那他也得行動起來才行,所以就不能再讓林凡繼續藏著了,當然也沒有必要再瞞著顧憫。
其實經過這兩日的朝夕相處,沈映能夠感覺出顧憫不是一個壞人,他也有一顆仁義之心,而且相信他應該並不是真的投靠了郭九塵,否則,他這個皇帝一個人在外孤立無援,顧憫完全可以抓他回去向郭九塵邀功。
而不是現在這般,不離不棄地陪伴在他身側。
所以,沈映判斷顧憫是可以信任的,起碼暫時是。
沈映想清楚後,做了決定,抬手朝顧憫招了下,“你跟我出來一下。”
顧憫不明所以地起身跟在沈映後麵走出了房間。
院子裡黑燈瞎火,空無一人,等兩人站到了院子中間,忽然顧憫注意到左手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院牆外麵翻了進來,他心裡一驚,想也沒想,便立即擋在了沈映麵前,將人護在身後,低喝一聲:“誰!”
可沈映卻拉住了顧憫的手臂,鎮定自若地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稍安勿躁,他是來找我的。”
那道黑影自然是給沈映發信號的林凡,見到沈映後先下跪行禮,恭敬地道:“微臣參見皇上!”
沈映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抬了下,“免禮,林凡,你深夜找朕,所為何事?”
林凡起身,抬頭往沈映身後的顧憫看了看,似乎有所猶豫該不該當著顧憫的麵稟報。
沈映側頭看了眼顧憫,因為外麵太暗,看不清男人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所以也不知道當他看到林凡後,是會覺得驚訝,還是會感到生氣。
沈映收了收心神,轉過頭,“沒事,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林凡道:“啟稟皇上,我們提前安排好的那兩具屍體已經被羽林軍找到帶回行宮,另外,如果沒有意外,太後應該也知道了,皇上遇刺的事與杜謙仁有關。”
沈映冷笑了聲:“很好,接下來,狗咬狗的好戲就要開場了,我們自然也不能落下。”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下,左右轉頭看了看院子,冷然問,“其他人都在哪裡?”
林凡道:“微臣讓他們都暫時埋伏在莊子外麵,周圍的環境也都仔細探查過了,附近就隻有崔家這一所莊子。”
沈映慢條斯理道:“那就趁著今晚月黑風高,把那個還在床上做著升官發財夢的崔家大少爺給朕叫醒吧,讓他親手寫封家書送到京城家中,就說他突發急病,在外麵十分想念親人,崔英傑三代單傳,想必他家裡的長輩一定把他當做心頭肉,就看到時能誆來幾個了。”
林凡道:“微臣遵旨!”
沈映想了會兒,又問:“另外可知太後召了哪幾個大臣去行宮商量事情?”
林凡道:“微臣正也想和皇上稟報此事,林徹將軍飛鴿傳書上說,除了京中的心腹,還有信王、淮王。”
“信王、淮王?”沈映臉色一凜,沒想到劉太後居然和信王、淮王也暗中有所勾結,“傳朕旨意,命固安伯立刻率人秘密截殺去給信王、淮王送信的信使,絕不能讓信王、淮王在此時入京!速派人去通知你們林將軍!”
“遵旨!那微臣先告退!”林凡說完便轉身翻牆出了院子,去執行沈映的命令。
林凡一走,漆黑一片的院子裡便重新恢複了安靜,沈映站在原地良久,遲遲沒轉身麵對身後的顧憫,屏住呼吸悄悄地注意著身後的動靜。
“臣在皇上身邊這許多時日,竟然都不知道原來皇上是這般老謀深算,用計如神。”終是顧憫先開了口,口吻中帶著些許自嘲,“皇上深藏不露,瞞過了太後,瞞過了郭大伴,瞞過了所有人,隻是不知為何,皇上怎麼突然在臣麵前不繼續演了?”
沈映緩緩轉過身,在夜色中找尋著顧憫雙眸的輪廓,“你應當明白,朕以前瞞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不瞞你,是朕相信你。”
顧憫低笑了聲,“所以皇上承認了,你之前,從沒有相信過我?”
沈映和顧憫對上了目光,低低道:“人心難測,朕不能去冒險輕信任何人,若是換你坐在朕這個位子上,你也會如此,你能理解嗎?”
顧憫往前走了一步,“我理解帝王多疑,可我不理解的是,你既然不相信我,又為何寵信我,將我置身於風口浪尖上,成為眾矢之的?”
沈映在心裡發出一聲歎息,他就知道,他和顧憫之間一旦回歸到君臣身份,中間就像隔著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永遠都無法像這兩日當個普通人相處時那般嬉笑自若。
沈映挺直了脊背,抬起下巴,直視顧憫越來越清晰可見的眸子,反問:“那你呢?你對朕難道自始至終都是忠心耿耿的嗎?難道你就沒有對不起朕的地方?”
顧憫已經走到了沈映麵前,聲音緊繃地問:“遑論臣子的忠心,也遑論君王的信任,我隻問你,你往日對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是不是都是假的?隻是逢場作戲?”
沈映雙手負在身後,捏緊了拳頭又鬆開,同時也鬆開了咬緊了牙關,平靜地問:“你對朕何嘗又是真心?大家都是逢場作戲,這種問題,有必要問?”
顧憫怔了下,默然少頃,忽然從男人的喉嚨裡不可抑製地傳出連聲低笑,笑得嗓子都啞了,“皇上說得對,是沒必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也隻有愚蠢至極的人才會問出來。”
男人的笑聲太刺耳,像一根根針穿過耳朵,又落在了心上,刺得心細細密密地疼,沈映垂下雙眸,咬了下唇,道:“你若介意這點,朕可以和你道歉,的確不該欺騙你的感情。”
顧憫深深看著沈映,冷嗤了聲,語氣之中似有不屑流出,“我需要的是道歉?”
“那你要什麼?”沈映心思轉了轉,呼出一口氣,抬起眼睛認真地看著顧憫,“是,做朕的少君是讓你遭受了許多非議,甚至讓你被人恥笑,讓你沒了身為男子的尊嚴,這樣吧,若是這次朕能夠順利回宮,朕便下旨宣布你不再是朕的少君,讓你恢複自由身可好?”
顧憫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腦子裡空白了一瞬,“你說什麼?”
沈映嘴角勾了勾,嗓音有些澀然,慢慢地道:“你以後不再是朕的少君,不用在朕麵前曲意逢迎了,你自由了,這樣你能滿意了嗎?”
“滿意,很滿意,不能再滿意。”顧憫潛藏在黑暗中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沈映的臉,裡麵有幽暗的光浮動,好像能迸發出火花來,身形忽然動了下,往後退了一步,朝著沈映深深一拜,朗聲道,“臣謝主隆恩!”
說罷他也不等沈映有什麼反應,收回手直起腰,拂袖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院子外麵走。
沈映看到顧憫要走,心裡莫名一慌,不知不覺地往前邁了一步,忍不住問:“你去哪兒?”
顧憫駐足,沒有回頭,語氣無波無瀾地道:“皇上既然身邊都有那麼多護衛保護了,又何須臣在這裡礙眼礙事,臣祝皇上早日得償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顧少君:離就離!
今天是不是很早嘿嘿嘿嘿嘿嘿,曾經的甜文寫手發出了魔鬼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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