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1 / 2)

朱王妃還沒反應過來顧憫所言何意, 倒是沈暉先明白過來了,立刻反身緊緊拽住朱王妃的裙擺,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喜道:“是啊母妃!咱們王府不是有太宗皇帝賜的丹書鐵券嗎?哪怕是犯了殺頭大罪有丹書鐵券也可免於一死,您把那個拿出來不就能救兒子了嗎?”

朱王妃還記得雍王走時對她的囑托, 吩咐她一定要把丹書鐵券保管好, 若杜謙仁最後遭不住刑將他了供出來, 那丹書鐵券就是他最後的保命符。

朱王妃一邊不忍背叛與自己結發幾十年的丈夫,可另一邊又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一個都割舍不下,不禁心痛如絞,含淚搖頭道:“不行, 不行啊……這丹書鐵券不能拿出來……”

顧憫輕哂一下, 道:“都到了這個時候,王妃還不忘維護雍王, 可就怕雍王未必能領會王妃的心意,否則又為何隻點名要見柳側妃, 卻隻字不提您?堂堂雍王正妃, 被一個妾室騎在頭上這麼多年, 雍王這般寵妾滅妻, 王妃卻還能隱忍至今, 當真是好肚量。”

朱王妃抬起頭眼神狐疑地審視顧憫,“沒想到顧侯爺對我雍王府的家事居然了解得這麼清楚,還請問你來雍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本侯隻是想為王妃和世子指條明路罷了。”顧憫在屋裡踱了兩步,氣定神閒地道, “不過既然王妃不想把丹書鐵券拿出來救世子,那就請恕本侯公事公辦,要將世子捉拿回府衙,還柳家一個公道了。”

說完便抬手揮了下,便有幾個身形魁梧的錦衣衛衝進來要將沈暉抓走,嚇得沈暉連忙抱緊朱王妃的大腿,大聲哭喊道:“母妃!母妃!您要救兒子啊!您難道忍心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官府抓起來為那柳俊償命嗎?”

朱王妃也彎腰摟住自己的兒子護住他,抽泣道:“為娘怎麼會不想救你,可為娘不能把丹書鐵券拿出來啊,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你父王要是出了事,那咱們雍王府全府上下可就全都完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我們母子怎麼會這麼命苦啊!”

顧憫又抬了下手,示意那幾個錦衣衛停手,“王妃若是擔心雍王出事,會連累整個雍王府,那倒是多慮了。”

朱王妃拿帕子擦了擦淚,淚眼婆娑地看向顧憫,“顧侯爺此言何意?”

顧憫肅然道:“其實本侯此次前來雍王府,是有一道聖上的口諭要下達給王妃和世子。”

朱王妃一愣,“聖上……口諭?給我和暉兒的?”

顧憫點頭道:“還請雍王妃、雍王世子跪接聖上口諭。”

屋子裡的人連忙都排隊站在顧憫麵前跪下,隻聽顧憫沉聲道:“傳聖上口諭,雍王夥同杜氏黨羽犯上作亂,罪無可赦,著命削除其雍王爵位,終身幽禁於京不得返回封地!朕姑念雍王世子大義滅親、首告其父謀逆有功,是以雍王其罪不株連雍王妃及世子,雍王之位由雍王世子沈暉承襲,欽此!”

口諭宣讀完,朱王妃和沈暉都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原地,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呆住了的模樣,嘴裡喃喃重複著顧憫剛才說的話,“大義滅親……首告有功……”

顧憫見狀,無聲勾了下唇,提高音量冷冷道:“怎麼,王妃和世子不願意接旨?雍王所犯之罪敗露無遺,你們若還執迷不悟,到時候都免不了身受其禍,本侯勸你們彆辜負了皇上的一番苦心。”

最後反倒是沈暉先反應過來,雙拳一握似下定了決心,磕頭道:“臣接旨!謝主隆恩!”

朱王妃震驚地看著兒子,抓住沈暉的手臂,失聲道:“暉兒!你瘋了?!”

“母妃!兒子沒瘋!兒子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過!”沈暉反過來抓住朱王妃的肩膀搖了搖,“您沒聽皇上的口諭裡說嗎?隻要我們能夠大義滅親,我就能承襲雍王的爵位了!到時候這雍王府裡,我是雍王,您是太妃,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能踩在我們母子頭上了!”

朱王妃反手扇了沈暉一個巴掌,哽咽道:“可你父王怎麼辦!那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們怎麼能出賣他!”

沈暉梗著脖子咬牙道:“父王他寵信柳氏,要廢棄我們母子的時候,他又想過您和他結發幾十年的夫妻情分,想過我是他親生兒子了嗎?母妃!您醒一醒吧!要是父王回來了,經柳氏那個賤人一挑唆,你我母子還有活路?是他先對不起我們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有什麼錯!”

朱王妃被沈暉一番憤激的話驚住,可轉念想想,兒子說的的確句句在理,雍王無論能不能回來,他們母子都不會有好下場,倒不如現在就壯士斷腕,雖然舍棄了丈夫卻還能保住他們母子的榮華富貴!

“所以本侯方才說,世子看事情,比王妃還要通透些。”顧憫冷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王妃難道想看整個雍王府為雍王陪葬嗎?”

“母妃!”沈暉見朱王妃一言不發,不禁著急地大叫,朱王妃醒過神來,抬頭看了兒子一眼,深吸一口氣後轉身拜伏在地,“雍王妃朱氏謹遵聖上口諭!謝主隆恩!”

顧憫滿意地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聖上若是知道王妃和世子如此深明大義,一定會很高興,兩位快快請起吧。”

朱王妃和沈暉互相攙扶著起身,雖然暫時保全了自身,可大義滅親的滋味可不好受,兩人臉上也都是一臉灰敗並不見有喜色流出。

忽然又有錦衣衛從外麵來報,說是雍城知府派了差役來請世子去府衙一趟,詢問關於柳俊之死的內情,沈暉不知所措地看著朱王妃,朱王妃看著自己的兒子長歎一聲,認命地搖了搖頭,走進內室去把半塊丹書鐵券取了出來,交到顧憫手中。

“顧侯爺,這是雍王府的半塊丹書鐵券,另外半塊保管在宮裡,今日我就將這半塊丹書鐵券還給朝廷,希望皇上能夠網開一麵,免吾兒之罪。”

顧憫把半塊丹書鐵券拿在手裡看了看,“王妃放心,既有丹書鐵券,皇上便會依據律法,赦免世子的殺人之罪,隻是……”

沈暉著急地問:“還隻是什麼?”

顧憫看著沈暉悠悠道:“隻是殺人是大罪,以往犯了殺人罪的皇親國戚,即使有丹書鐵券在手,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否則不足以服眾。”

沈暉聽不明白顧憫的弦外之音,朱王妃卻是霎時就明白了顧憫是什麼意思,她剛才也在想,皇帝不株連他們就已經很好了,竟然還讓沈暉承襲雍王王位,哪有這麼好的事?

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所以想襲爵必然要付出代價。

而皇帝最想要雍王府裡的什麼呢?

朱王妃心思一動便想明白了,對顧憫說:“還請顧侯爺代我們將奏表代呈給皇上,雍王府願將雍州中、右二護衛交給朝廷調度,隻留左衛供役,請皇上恩準!”

顧憫朝朱王妃行了個禮,“王妃高義,如此,本侯也能回京向皇上複命了!”

朱王妃勉強笑得苦澀,她也不想高義,可事到如今,除了把兵權交出去,她還有得選嗎?

不過她也明白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性,沒有當雄踞一方諸侯的膽識魄力,隻適合當個富貴閒人,所以沈暉手裡握著兵權也沒什麼用,還不如把這燙手山芋拋出去,在皇帝麵前賣個好來,起碼可以換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顧憫忽然又道:“另外還有一個人,想請王妃交給我一起帶回京城。”

朱王妃不明所以,“誰?”

顧憫微微一笑,“杜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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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戰戰兢兢地跟著錦衣衛進了詔獄,來到關押著雍王的牢房外麵。

牢房門一打開,撲麵而來一股難聞的騷臭味,柳氏強忍住反胃的感覺,拿帕子捂著鼻子走進了牢房,對著裡麵一個在牆角躺著的人喊了聲:“王爺,妾身來看您了。”

雍王聽到聲音從地上坐起來,看到柳氏竟然出現在了這裡,頓時驚訝無比,“你怎麼來了?”雍王站起來走向柳氏,又往柳氏身後看了看,卻沒看到其他人,不禁失望地問,“王妃呢?她沒來嗎?”

柳氏哭哭啼啼地道:“王妃?王妃在王府啊,不是您讓妾身進京陪您的嗎?”

雍王莫名其妙,“本王何時……等等,是誰跟你說是本王讓你進京的?”

柳氏道:“是皇上下的旨,派人去王府將妾身接過來的。”

雍王的眼睛死死盯著柳氏,柳氏的表情不像是騙人,忽地他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目眥欲裂地看著牢房門道:“遭了!要壞事!皇帝是要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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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憫帶著朱王妃和沈暉親筆所寫告發雍王謀逆的奏本,雍王府傳了三代人的半塊丹書鐵券,還有雍州三護衛中、右兩護衛的兵權以及杜成美一起回了京。

有這幾樣東西和人在手,杜謙仁和雍王的聯盟便已徹底崩潰瓦解,雍王的謀逆之罪已是板上釘釘,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在三司會審前,皇宮已經差不多修繕完畢,沈映雖然暫時還沒從臨陽侯府搬回永樂宮,但先恢複了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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