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趙豈言的話,沈映腦子一片空白,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能憑借本能做出反應。
他茫然地跟著趙豈言離開了展覽館,坐上趙豈言的車來到他家公寓樓下,接著被趙豈言帶著乘電梯上樓,直到大門關上,人都已經站在了趙豈言家的客廳裡,沈映才後知後覺自己有些莽撞。
趙豈言到底還是沒有明確說明自己是誰啊。
萬一他搞錯了呢?
趙豈言一路馬不停蹄地帶沈映回了家,進了門才有喘口氣的功夫,氣喘得急,趙豈言隨意地扯開襯衫最上麵的兩粒紐扣,一轉身卻發現沈映眼神防備地看著自己,又好像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男人領口微敞,和剛才禁欲清冷的氣質不同,顯露出幾分率性不羈,一邊挽袖子一邊朝沈映走過去,似笑非笑地問:“怎麼了?”
沈映不想輸了氣勢,克製住想要後退的本能,努力保持平靜地反問男人:“你到底是誰?”
趙豈言閉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恨鐵不成鋼看著沈映:“敢情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認出我?難道你喝了孟婆湯,已經把我給忘了?”
沈映眨了眨眼睛,猶豫地說:“……好像認出來了,但是不太敢認……”
趙豈言問:“為什麼不敢認?”
沈映眯眼端詳著趙豈言,認真地說:“長得不一樣,言行也不一樣,但是……感覺又有點像……”
沈映覺得很矛盾,如果趙豈言就是顧憫,那顧憫一個古代人重生到了現代應該會很不習慣才是,可趙豈言明顯就是在現代社會混得如魚得水的那種人,是個現代土著,所以沈映實在難以將他和顧憫掛上鉤。
除非……顧憫不是跟著他一起重生的,而是先於他更早地重生在這個時空,所以才會如此習慣現代社會的一切……
沈映實在想不出頭緒,腦子裡一陣陣發懵,看著眼前這個讓他感覺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試探地問道:“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他?”
趙豈言冷著口吻,“他是誰?”
沈映:“……”還跟他擱這兒打啞謎呢?
沈映想了想,眉梢一動,不緊不慢地說:“他一開始是個刺客,後來忍辱負重做了皇帝的男寵,他為人小心眼愛吃醋,霸道蠻橫沒有容人之量……”
趙豈言越聽眉頭越皺,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伸手過去抓住沈映的手臂,將人拉向自己,“沈照熹,你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是嗎?”
沈映聽到從趙豈言口中說出“沈照熹”這個名字,腦子裡嗡地一下,驚訝和狂喜同時漫卷過心頭,直勾勾地望著趙豈言的臉,眼裡卻晶亮發光。
沈映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靠近趙豈言的臉,想碰卻又不敢碰,生怕眼前的畫麵隻是他的一場幻覺,口中喃喃道:“真的是你嗎?君恕?”
趙豈言長歎一聲,長臂展開,將沈映緊緊擁入懷中,下巴抵在沈映肩頭,聲音沙啞地說:“不是我還能是誰?我難道還表示得不夠明顯嗎?你怕什麼不敢認?”
沈映也緊緊環住男人的腰,感受著從男人胸膛上傳來的溫度和震顫,無比的真實感令他禁不住眼眶發燙,嗓子發緊,聲音微顫,“我怕認錯了人,我怕空歡喜一場,我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你沒認錯人,真的是我,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趙豈言抓著沈映的肩膀,和他身體微微分開,抬起手,掌心撫摸上沈映的臉頰,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凝望著沈映的眼中是濃濃的深情和眷戀,“我終於找到了你,我們終於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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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客廳沒開燈,慢慢被滲透進來的夜色籠罩,隻有一架落地台燈散發昏黃的光線,靜靜佇立在沙發旁,照亮了互相依偎著坐在沙發上,密不可分的兩個人。
公寓裡很安靜,仿佛與世隔絕一般,趙豈言攬著沈映的肩膀,沈映抱著趙豈言的腰,兩人始終維持這樣的姿勢靠在沙發上,其他的什麼也不想做,哪兒也不想去,沒了時間的概念,隻想永遠像現在這樣和最愛的人待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們都重生了?”沈映頭靠在趙豈言的肩膀上,低聲絮絮地說道,“我隻記得我和以前一樣睡了個午覺,再睜開眼人就在學校寢室裡了,你呢?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趙豈言摸了摸沈映的頭,將一切的因由娓娓道來:“你還記不記得,在很多年以前有個高人曾教過我一個方法?隻要用自己的鮮血獻祭神明四十九日,虔心祈禱,就能在來生和自己相愛之人重逢。”
沈映將信將疑:“……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江湖術士招搖撞騙的招數,瞎謅的而已,難道靈驗了?”
“是,成功了。”趙豈言看著驚訝的沈映,淡笑著說,“上輩子你先一步離我而去,你走後我亦感生無可戀,怕你一個人在黃泉路上走得孤單,便想喝了毒酒下去陪你,可沒想到死後再睜開眼,人就來到了幾百年後。我隱隱有預感我會在這裡遇到你,於是便一直暗中尋找你的蹤跡,我等了你很多年,找了很多年,天不負我,終於被我等到了。”
沈映聽完越發覺得這一切發生得過於玄幻,簡直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不過轉念想想,他之前都能穿進裡了,那重生又有什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