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那年夏天,沈映收獲了四個小本本。
一本本科畢業證。
一本本科學位證。
一份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這輩子的沈映沒了上輩子的雄心壯誌,已經奮鬥過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都已經經曆過,什麼榮華富貴也享受過,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就像《平凡之路》那首歌裡唱的那樣,“我曾經跨越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就是沈映如今心境的寫照。
趙豈言也支持沈映繼續念書,研究曆史本來就是沈映的興趣愛好,在學校裡也不用麵臨社會上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其實做皇帝並不像世人想的那般可以隨心所欲,上輩子的沈映就常常有許多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所以這輩子隻要是沈映想做的事,趙豈言都無條件支持。
趙豈言也問過沈映將來想從事什麼工作,沈映想了半天,給自己的職業生涯規劃了幾個目標,要麼做個曆史老師,要麼回家繼承他家的古董店當個小老板,或者當個作家,把他這傳奇的一生記錄下來。
趙豈言聽完後表示很不滿意,問沈映:“你就沒想過來幫我打理公司?幾百億的家產也有你的一半,你好歹也要出點力吧?”
“有心無力啊……”沈映癱倒在沙發上,抬起手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這輩子換你來負責君臨天下,我就負責鹹魚躺家了。”
趙豈言過去用手捧起沈映的臉在上麵揉了兩把,“行,你想做鹹魚那就做鹹魚,隻要記得在床上的時候,偶爾翻個身就好。”
沈映揮手擋開趙豈言,笑罵道:“你個老不正經的,一天到晚腦子裡淨想床上的那些事!”
“是是是,我老不正經。”趙豈言捉住沈映的手,不知道往他手指上套了個東西,“眼看我這年紀一年大過一年,咱倆是不是得抓緊時間把人生大事給辦了?”
沈映感覺左手中指上被套上了個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抽回手一看,原來是一枚白金鑽戒,再抬眼一看趙豈言的手,同樣的部位,也戴了一枚和他手上款式相同的鑽戒。
沈映伸出手端詳起手上的戒指,抿起唇笑容甜蜜,“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我還沒答應呢你倒先把戒指給我戴上了,強買強賣啊這是?”
趙豈言彎腰把沈映從沙發抱起來扛在肩上往臥室走去,跟土匪一樣不講理,“沒錯,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強搶,先入洞房再拜天地!”
所以最後一本小本本,自然就是結婚證。
已經等了兩年,趙豈言幾乎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沈映畢業典禮一結束,他就把人直接從學校接走直奔機場,飛去國外辦理結婚證,穩固了自己“正宮”的名分。
領完證後緊接著就是籌備婚禮,沈映和趙豈言都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不喜歡崇洋媚外那套,所以婚禮舉行的地點是在國內的一家私人酒店,中式風格,請的賓客也隻有趙、沈兩家的至親好友。
趙家就趙豈言一個兒子,他父母本想給兒子好好操辦一場隆重的婚禮,但趙豈言和沈映都不想把婚禮搞得太繁瑣,上輩子他們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攝政王,都受夠了那些繁文縟節,這輩子隻想獲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些,何況他們這都屬於“二婚”了,何必辛苦做那些表麵文章累垮自己。
婚禮趕在沈映研究生開學之前辦完,還剩下十幾天的時間,趙豈言帶沈映出國去某海島上度了個小蜜月。
可惜天公不作美,兩人到了海島後,一連下了兩天雨,外出活動全部泡湯,所有活動都隻能在室內進行,無非就是吃飯購物看電影做spa,可這些國內都能做的東西,又何必眼巴巴出國,所以這兩天趙豈言可沒少被沈映數落出門不看天氣預報。
趙豈言表示很委屈,機票酒店是老早之前就訂好的,他又不是神仙,哪裡能未卜先知提醒預知未來的天氣如何,為了彌補自己的失策,趙豈言隻得使出渾身解數來哄沈映高興。
他們住的酒店就位於海邊,拉開窗簾就能欣賞到外麵的海景,不過現在的海麵上陰風怒號,電閃雷鳴,正下著瓢潑大雨,風景實在談不上有多美好,但和窗外的狂風驟雨不同,套房的浴室裡卻是風平浪靜,溫暖如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奶香味兒,大到可以容納下兩個成年人的按摩浴缸裡準備好了牛奶浴,水麵上飄著幾片紅玫瑰花瓣,浴缸旁邊點著一排能幫助舒緩神經的精油蠟燭。
等酒店工作人員做好了準備工作,趙豈言帶著沈映回了房間,一進門就說自己想泡個澡,問沈映要不要一起。
離天黑還早呢,沈映不明白趙豈言大白天的怎麼會突然想泡澡,等進了浴室才知道男人打得什麼主意。
不過新婚度蜜月嘛,本來就該是蜜裡調油,既然趙豈言都費心準備了,沈映也不想掃他的興,半推半就地跟著趙豈言一起進了浴室。
浴室很大,浴缸旁邊就是巨大的落地窗,窗戶是單向玻璃,就算窗簾拉開也不用擔心會被人偷窺。
窗外暴雨傾盆,看那陰沉的天色似乎一點兒沒有雨停的意思,同樣,浴室裡也是水聲嘩嘩不斷,因為下雨,兩人迫不得已在酒店養精蓄銳了兩天,精力都充沛得很,一鬨起來就有些肆無忌憚。
陣地從浴缸轉移到落地窗前,沈映被趙豈言從背後壓在玻璃窗上,窗戶上倒映著他們兩個人重疊在一起的身影,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樓下的車流和行人往來,沈映能看到他們,外麵的人卻不知道這扇落地窗裡麵正在發生什麼,偶爾有抬頭往酒店樓上看的,目光也不會多做停留。
雖然知道外麵的人看不見,可沈映還是會難免覺得緊張,羞恥感和興奮感一起,隱秘而又強烈,比往常獲得了一種不一樣的體驗,讓沈映險些失控尖叫。
忽然遠處陰沉的天空裡,劃過一道巨大的紫色閃電,縱橫交錯的電火花似乎要將整個天幕割破,把沈映嚇了一跳,趙豈言感覺到了沈映的害怕,環在沈映腰間的手更加收緊,讓沈映的後背緊緊貼著自己,邊在沈映耳邊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邊低頭去親吻他的耳垂讓他放鬆。
兩人幾乎整個下午都是在浴室度過的,一直等外麵天都黑了,趙豈言才抱著精疲力儘的沈映回到了臥室,趙豈言讓服務生把晚餐送到房間,沈映實在累極了,草草吃了點,爬回床上倒頭就睡。
折騰了一下午,沈映這一覺睡得格外酣甜,還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他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皇宮,漫無目的地在宮裡逛了逛,突然覺得有些口渴,正想叫宮人奉茶上來,隻見顧憫和沈懷容兩個人都是一臉笑意盎然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顧憫變成了他二十幾歲時候的模樣,麵如冠玉,劍眉漆目,端的是個玉樹臨風的俊秀公子,他朝沈映伸出手,含笑道:“走吧,燈會就要開始了,可彆錯過了最熱鬨的時候。”
沈懷容則好像是他十歲時候的身量樣貌,穿著一件絳色的夾襖,領口處還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胸前掛了一個金閃閃的項圈,打扮得很是喜慶,他也朝沈映招手,笑嘻嘻地道:“父皇快來,我們一起出宮去看花燈,舅舅特意讓人堆了兩座大鼇山呢!”
夢裡的沈映一時難以分辨是現實還是夢境,情不自禁地朝顧憫和沈懷容走過去,剛把手放到顧憫手心裡,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三個人就已經站在了皇宮外麵的長街上。
今夜似乎是上元燈節,街道兩旁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燈,出來看燈的百姓熙熙攘攘擠滿了整條街,吆喝聲,歡笑聲,煙花爆竹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讓沈映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