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兒掰著手指頭給顧玉磬算了,姑娘你每月要去竹韻齋買畫本若乾,要去買天香樓糕點若乾,還喜買些閒雜小玩意兒,前幾日還大方地自己置辦厚禮給表小姐過生辰。
最後小惠兒歎道:“姑娘,我往日隻說,節省著用,咱們府上吃用處處都好,犯不著外麵再去買,你每每不聽,花錢如流水,這月錢自然不夠用。”
要知道衣食住行都是家裡置辦,一個月那麼幾兩銀子的月錢不過是自己的閒錢罷了,一般姑娘根本用不完,可碰上顧玉磬這花錢如流水的,幾乎是月月光。顧玉磬雖頗受寵愛,但安定侯夫人治家有方,倒是也不會太慣著這毛病。
說白了,你要玉手鐲金項圈,家裡人自然置辦,那你自己花用的銀子嘛,就是那麼幾兩,多了沒有了。
畢竟閨閣裡姑娘家,誰沒事要大把銀子在手自己去購置什麼?
顧玉磬愣了幾愣,幾乎沒反應過來,等想明白了,不得不苦澀地接受了自己身無分文的事實。
她竟忘記了在閨閣時的日子。
上輩子,她嫁給蕭湛初後,不說家裡給的嫁妝了,就是蕭湛初那裡的金銀宅契地契,還不是全都給她拿著,她但凡想用什麼,都是自己做主,便是亂買了沒用的,蕭湛初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人家是天家子,不是計較金銀之物的人。
想想其實當皇子妃也是有些好處的……
顧玉磬深吸口氣,讓自己不要去想那貪圖彆人家榮華富貴的事,要緊的是先給自己掙些銀子,掙到銀子她就可以隨意花用了。
她想來想去,便從自己首飾匣中挑選了一番,最後挑選出幾樣金物,都是分量重的,之後包在一方白絹帕子中,揣在懷裡去見自己哥哥了。
她有三個哥哥,大哥如今派了外任,隻留嫂嫂在家,二哥隨舅父霍大將軍戎守北疆,也隻留嫂嫂在家,唯獨三哥如今正在官學讀書,隔幾日會休沐回家,今日正是他休沐之日。
她過去的時候,就見院子裡有幾個小丫鬟守著,見她過來,倒是麵上有些尷尬。
她挑眉,問道:“三少爺在房裡嗎?”
小丫鬟上前,為難地道:“在,隻是——”
她無奈地看向門廊,那裡垂花門緊閉著。
顧玉磬:“那我進去找他說話。”
說著就要往前走。
小丫鬟臉都變了,趕緊攔住:“姑娘,你等一些吧。”
顧玉磬:“為何?三少爺在讀書嗎?”
旁邊一個嬤嬤進來,後麵跟了幾個丫鬟,端著盆拿著巾帕的,一看顧玉磬,那神色就不對勁了,趕緊過來,哄著顧玉磬往外走。
顧玉磬莫名,勉強跟著出去,一直走出院落,她才恍然。
呀!
三哥和三嫂竟是白日宣淫!
顧玉磬想明白,瞬間臉紅耳赤,再也不需要嬤嬤勸了,丟盔棄甲逃回自己房中了。
也虧得自己上輩子嫁過人,應該心裡有數才是!
她哀歎連連,撫額無奈,心想自己這種一直沒嫁出去的小姑子,是何等招人厭,連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一定要尋個人家,早些嫁出去,省得嫂嫂們覺得礙眼。
因了這個,她自是懶懶的,不願出去,恰好日頭好,便擺開筆墨紙硯,在窗前練字,誰知寫了半日,卻不滿意得緊。
上輩子,她在閨閣裡寫的都是簪花小楷,平日裡乍看也覺得清秀可人,但嫁給蕭湛初後,被他一看,卻是綿軟無力,定是要好好練才行。
他頗教了自己一番,最後說她怎麼教都是如此不濟,也就罷了。
顧玉磬飽受打擊,之後苦練了一番,竟也小有所成,至少外人看了,都說她功力見長,原本還想著給蕭湛初看,讓他大吃一驚,誰知道後來就那麼沒了。
此時的顧玉磬,提著手中筆,想著蕭湛初往日教導,當下凝神貫注,心無旁騖,氣沉丹田,將筆力聚於筆鋒,力求穿透紙背,一筆一劃地練習。
練了一會,自己看看,大多不滿意,勉強入眼的不過幾個罷了,便將那不喜的撕了,重新練,又練了半日,手腕生疼,一時趁著小惠兒不在,掀開袖子看,那淤痕其實已經消退了許多,痕跡淡了,但是徹底消退估計要幾天了。
她就是這樣,身上哪裡稍微碰到便是幾天的淤痕。
正想著,就聽到外麵聲音,卻是道:“玉磬,你找我?”
聲音清朗動人,卻是她三哥。
她忙掩住袖子,之後探頭自窗欞看過去,卻見顧三穿著一身豆青圓領縐紗袍,頭戴玉冠,一派玉樹臨風的模樣,端得是清爽好男兒。
她輕咳了聲,讓自己忘記她三哥白日宣淫的事,跑出去,故意文縐縐地道:“兄長,妹今日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