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江畫沁可能是凶多吉少,可是在聽到0013口中說出準確的答案的時候,沈意伶的心還是鈍痛了一下,不知道是為這個可憐的沒有善終的女人還是為了戎棲。
0013把他的好幾件寶貝給了那個幫過戎棲的係統,同時也從他口中知道了與江畫沁相關的那些事。
江畫沁的原生家庭就不幸福,她的母親是一個溫柔的人,說話都很少大聲。她遺傳了母親溫柔的性子,同樣的也遺傳到了她的懦弱。
她從小看著自己的媽媽受欺負,好好學習就是為了能夠帶著媽媽脫離那個充滿不幸的地方,可是等到能做到這些的時候她的媽媽卻去世了。心思敏感脆弱的江畫沁遇到了聰明強大又細心的戎續清,在戀愛中她開始相信自己也可以有很好的未來,隻要努力她也和愛人建立起一個溫馨的家。
誰知道就是這個將她拉出深淵的人,最後又將她推向了更深的地獄。
【戎續清一直想找機會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是在他把真相說出去之前,戎老爺子就找到了江畫沁。那時候誰都不知道江畫沁已經懷孕了,包括她自己。】0013長歎道。
江畫沁是自卑的,她內心深處始終覺得自己不配被愛,所以她連當麵和戎續清對峙的勇氣都沒有,東西都沒收拾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
而有戎老爺子在,戎續清自然沒能找到她,更不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他的愛人為他生了個孩子。
【江畫沁本沒想留下這個孩子,隻是愛的太深了沒舍得打。】0013繼續道,機械音中竟然透著憐憫:【她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後還去看過心理醫生,可能和懷著孩子控製了用藥有關係,在生下戎棲後沒兩天她就跳河自儘了。】
沈意伶抿唇,心中覺得有些古怪:“遺體呢,沒人認領嗎?”
既然戎續清一直在查江畫沁的下落,沒道理不知道她已經死去的消息才對。
0013回答:【有人領,遺體隻在太平間放了一天就被收走火化了。那個係統送走戎棲後並沒有太關注這件事,隻知道收走江畫沁遺體的是個男人。】
沈意伶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還有什麼陰謀。
還想再問時車子已經一個急刹車停在了中心醫院的門口,前排的司機轉過頭來。
“沈小姐,醫院到了。”
沈意伶淡嗯了一聲,她收回思緒毫不猶豫地開門下車。
坐在副駕駛的保鏢也不敢耽擱,連忙下車給她帶路。
-
中心醫院很大,一路上沈意伶看到了不少人,害怕打針嚎啕大哭的孩子,神色疲憊的年輕人,還有一些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十分平和的老年人。
她跟著保鏢徑直到了住院部,在vip病房的門口,她第一次見到了聽說了無數遍的戎續清。
時隔將近二十年,他和照片上依舊沒有太大差彆,就是人看上去清瘦了不少,臉上也多了不少皺紋。儘管如此他的長相還是很突出,戎棲長的比他更好,但眉眼無比相似。
病房裡隻有一個看護在,沈意伶擰眉看向保鏢:“戎棲呢?”
“沈小姐請稍等。”保鏢拿著手機到一邊打了個電話,過了半分鐘後才回來說:“大少爺在家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他抬腿往樓上走,沈意伶也沒再說什麼,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戎續清的主治醫生是中心醫院極有威望的名醫,他姓周,四十多歲已經坐到了副院長的位置。
他辦公室不小,此時裡麵有不少熟麵孔,昨天見過的孟晚竹、在網上露過麵的孟家祖,戎棲、還有一個拄著拐杖卻不顯弱勢的老人,從他嚴肅中帶著一點激動的表情中可以猜出他就是戎家老爺子。
病房的門是虛掩著的,沈意伶剛想抬手敲門,就聽到那位戎老爺子開口。
用不容置喙的語氣:“你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現在不是很好。你們倆都是罕見的稀有血,醫院加急了血清匹配三天後出結果,要是你的骨髓符合捐贈條件,三天後立馬進行手術。”
戎棲站在他麵前,聽到這話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戎棲還沒什麼反應,門外的沈意伶已經心神大震,她想也沒想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所以你們這麼著急找上戎棲,就隻是為了拿他的骨髓去治人?你們這麼自作主張問過我的意見嗎!”
沈意伶很久沒有這麼生氣過了,除了生氣更多的是不能理解,她不明白戎家人到底哪來的這麼大臉要拿走戎棲的骨髓。
她聲音不小,病房裡的人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剛才還毫無情緒的戎棲眉心一緊,走過去就將人護在身後,側頭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人先帶你回酒店休息……”
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沈意伶一眼給瞪了回去。
在他們倆說話的這一會,戎老爺子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意伶。
他是知道戎棲這幾個月一直住在沈家的,身邊還一直跟著一個小姑娘,沈家相比當年毫無身世背景的江畫沁要好上不少,但是和戎家的差距依舊很大。
想著戎老爺子看向沈意伶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挑剔,語氣也嚴肅起來:“這是我們戎家的家務事,與你這個外人有什麼關係?病床上躺著的可是戎棲的父親,他身為兒子難道連自己的老子都不救嗎!”
沈意伶氣笑了,她將戎棲往旁邊推了推,毫不畏懼地對上了戎老爺子的眼睛,“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他這個血緣上的父親連自己兒子的存在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需要他的骨髓和血,你們會承認他是戎家人嗎!”
戎家到現在這個地位早就把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況且戎家晚輩不算少,根本不缺戎棲這一個。
戎老爺子被戳中內心,眼中有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臉上的表情也很是不悅。
沈意伶哪裡管他高不高興,冷著聲音繼續道:“周醫生你有認真檢查過戎棲的身體嗎?他剛到我家的時候連站起來都困難,甚至深夜會有吐血的症狀。他從小身體就不好,原因我想你們心裡都有數吧?你確定他這健康程度可以被利用去捐骨髓?”
視線從在場的人臉上掃過,她十分強硬地幫戎棲拒絕了這個安排:“不管最後匹配結果怎麼樣,他都不會做這個手術。”
戎老爺子活到這個歲數,什麼時候被這麼忤逆過,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他氣得胡子顫抖,拐杖用力地杵在地上,蒼老的聲音滿是威嚴:“放肆!”
孟晚竹連忙上去扶人,擰著眉頭警告沈意伶道:“沈小姐,這是戎家的家事,你這番說辭是不是不太合適?”
第一眼見到孟晚竹的時候,沈意伶還覺得這人乾脆果斷是個不錯的人,經過昨天和今天的事後她才發現,有些人的自以為是是根深蒂固的,就像孟晚竹,就像戎老爺子。
“你一個孟家人又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沈意伶大膽地回視她,眼中儘是冷意:“他也不是戎家人,他的命是我救的,治身體的藥也是我幫他找來的,一定要追究的話他也是我沈意伶的人。”
戎棲垂眸掩下眼中的震驚,一抹混於其中的欣喜也被他一同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