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1 / 2)

鬱夢棠在半個小時後趕到了世紀樂園商城的大門外。

世紀樂園的旁邊是一個公園,這個點公園除了趁著夜色約會的浪漫情侶外沒有彆人,所以鬱夢棠一眼就看到了陳泊寧那群人。

除了幾個女生站得穩一點,男生們要麼就是歪歪斜斜地靠著樹,要麼是坐在石墩子上小憩。

還有一種例外就是陳泊寧,他安靜地蹲在一棵樹下,衛衣的帽子牢牢地蓋住腦袋。

他腰背蜷著,看上去還真有點像靠樹而長的蘑菇。

“是這不小姑娘?”見鬱夢棠發愣,出租車司機有些奇怪地往後看了眼,又搖下車窗往外看去:“這大晚上的怎麼還有群年輕混混在這裡,小姑娘要不我給你換個亮點的地方停吧?”

察覺到司機是真的準備踩油門,鬱夢棠這才趕緊打開車門。

“謝謝師傅,我就在這下!”

看著她飛快下車又朝著那些年輕混混匆匆跑過去的背影,司機有些擔憂地皺了下眉,但還是啟動引擎開走了。反正他提醒過了,這小姑娘不聽那他也沒有辦法。

身後傳來車子開走的聲音,鬱夢棠心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明天還要上學,真沒想到這群人這時候還敢在外麵喝得亂醉。

說起來也是好笑,以前都是彆人看到她以後叮囑自己的小孩離她遠點,有朝一日這樣的關心居然會落在她的身上。

……

李子威不怎麼會喝酒,再加上家裡管的嚴,他今晚隻喝了一杯冰啤。

隻是喝得少並不影響他頭疼。

陳泊寧那幾個其他班的同學沒有幾個是好對付的,本來就是鬨騰的人,喝醉了酒後更覺得自己是齊天大聖。有站在石墩子上猴哥展望的,有你一拳我一腳表演奧特曼大戰小怪獸的,更離譜的是李子威想上去拉架,結果上一秒還是“仇敵”的兩個人頓時將矛頭對準了他。

挨了一腳一巴掌的李子威:……

算了,毀滅吧!

鬱夢棠的身影在路燈下越來越近,在看到她那張清冷的臉的瞬間,李子威覺得自己被一根救命稻草拽上了岸。

他一個躍身從路邊的墩子上竄了起來。

“你總算是來了!快點把你老…不是,是把陳泊寧這死小子送回家吧,我們誰去拉他他都不肯動。”不光是不肯動,還要發動什麼蘑菇攻擊。

最過分的是他還他媽的給人取外號!他被叫做野山雞,那幾個耍酒瘋的男生被叫做猴子怪,就連紀可馨在他身上都沒討著什麼好,帶著一個海妖怪的外號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他喝了多少。”鬱夢棠跟著李子威朝著樹下走,神情擔憂:“我記得他酒量挺好的,怎麼會喝成這個樣子?”

陳泊寧以前偶爾也會喝酒,好幾大瓶啤酒喝下去都跟個沒事人一樣臉都不紅一下。

怎麼今天過個生日就變成這個樣子?

李子威也覺得無語,“誰知道他晚上抽了什麼瘋,本來就隻是玩遊戲輸了喝點啤酒,結果這人玩了會手機後突然就點了幾瓶紅的白的,這度數是鬨著玩的嗎?”

想到在包廂裡陳泊寧一杯一杯灌酒的樣子,李子威牙都癢癢:“今天他要不是壽星,我多少都得讓他知道知道沙包大小的拳頭是什麼滋味!要不是他點那些酒,旁邊的那幾個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跟風跟的!

陳泊寧蹲著的地方是個花壇,晚上露氣重泥土濕,在走到花壇邊的時候李子威就停住了腳。

鬱夢棠不解轉頭:“你不一起嗎?他這個狀態我可能拉不動他。”

“不是我不想,是他根本不讓我碰。”

李子威朝著那棵樹掃了一眼,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說:“我一過去拉他他就抱著那棵樹,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要把他賣了。關鍵是根本拽不動他,樹都要被他蹭禿嚕皮了!”

“……”

鬱夢棠朝著陳泊寧的腳下看了眼,他那雙球鞋上沾了不少泥土,腳邊的野草都壓倒不少。可見為了在那一塊紮根他付出了不少努力。

剛開始李子威以為陳泊寧喝醉以後對誰都是一個態度,見沒辦法拖動他都準備冒死給陳家夫婦打電話了,就在電話快要撥通的時候,隻聽樹邊的人不滿地嘟噥。

湊得近了李子威才聽清他在反複問:“我老婆呢?我老婆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李子威那叫一個震驚,他趕緊掛斷電話細問:“你老婆誰?”

“棠棠啊。”陳泊寧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又低頭細語:“我是不會告訴你我老婆在哪裡的,你這種野山雞最喜歡吃蘑菇了……”

李子威:“……”

他的拳頭緊了緊,硬是咽下這口氣給鬱夢棠打了電話。

他甚至懷疑陳泊寧是不是真的醉了,這種雙標真的應該出現在一個爛醉的人身上嗎?

在他還在亂想的時候,鬱夢棠已經徑直進了花壇。

從某些細節上來說,李子威覺得鬱夢棠對陳泊寧也不是毫無感情的。

比如說她有點小潔癖,身上不管什麼都是乾乾淨淨。可是她現在走進了泥花壇裡,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比如說他以前從來沒想過陳泊寧這樣的舔狗喝醉的時候,他的女神竟然真的會大半夜的出來接他。

“陳泊寧。”

鬱夢棠站在樹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手拽了拽他的帽子:“回家了。”

她動作很輕,剛碰到他就被一把甩開:“彆碰我!”

“啪”的一聲響在夜晚格外刺耳,讓花壇外麵的李子威都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難道是他想錯了,喝醉酒的陳泊寧本質上是六親不認的?那他把人叫過來的行為豈不是很多此一舉?

一直紅著眼眶坐在長椅上的紀可馨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她嬌縱地哼了聲,很不高興地瞪了李子威一眼,“我就說阿寧哥哥喝醉的時候誰來都沒用,你真是自以為是,這下好了吧,把他最討厭的人給叫過來了。”

剛才被叫海妖怪的悲傷褪去,她一邊從長椅上跳下來一邊對李子威伸手道:“把阿寧哥哥的手機給我,我來給叔叔阿姨打電話。還有你能不能把這人送走啊?我看到她就來氣!”

到現在她都不能接受,那麼好的陳泊寧居然喜歡鬱夢棠這樣的女生。

她初中的時候從彆的城市轉學到雲洲市,恰好住在了陳家隔壁。

第一次見的時候她隻是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很好看,比她們班那些曬得黑黑的男生都要好看。後來她發現他們在同一個學校,他有同齡男生都有的幼稚,又有他們所沒有的溫柔和細心。

紀可馨發育得比較慢,在初一快結束的時候她才第一次來姨媽。她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周五,她像往常一樣放學後到小賣部買了點零食,可是走在路上的時候耳邊總是傳來細碎的笑聲,甚至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那時候的她還不是現在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本來陌生的學校就讓她有些害怕,那些議論的聲音更是讓她滿臉通紅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走過籃球場的時候她聽到身後有人叫她,一回頭看到同班的男生指著她的裙子笑。

“紀可馨你是坐在紅顏料上了嗎?你的裙子上為什麼一片紅啊?”

他嗓門很大,幾乎是半個籃球場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紀可馨的裙子上,還有懂一點的男生嘲笑他。

“你知道什麼啊,這是大姨媽吧……”

“肯定是大姨媽,上次我們班女生也沾到過褲子上來著,怪嚇人的。”

這個年紀的男生啊,大多都還停留在最幼稚的時候,在很多人的觀念裡喜歡就是欺負刷存在感,所以根本沒有幾個人注意到紀可馨已經紅的快要滴血的臉。

在這時候一個抱著籃球的男生突然就把球丟在了身邊朋友的懷裡。

朋友一愣:“你乾嘛去啊陳泊寧,不打球了嗎?”

“不打了。”年幼版的陳泊寧大聲回:“我媽讓我今天和鄰居一起回家。”

說話間他已經拿著自己的外套走到了紀可馨身邊。

他把外套往她懷裡一丟:“外套穿上,走吧。”

紀可馨像是木偶似的穿上外套,又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在那個瞬間她差點覺得陳泊寧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英雄。

從記憶中走出來再看到距離陳泊寧很近的鬱夢棠後,紀可馨的臉都猙獰了。

她朝著鬱夢棠的方向大喊:“鬱夢棠你能不能要點臉?阿寧哥哥喜歡你的時候你不知道珍惜,現在他清醒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纏著他了!”

鬱夢棠沒有回頭看她,倒是一直蹲著的陳泊寧被驚動,“鬱夢、棠,棠棠?”

“我老婆來了?”

他有些激動地抬起頭,那雙迷蒙的狗狗眼終於暴露在鬱夢棠的麵前。

酒意花了他的眼,他呆呆地眨了好幾下才看清眼前的人。

在一瞬間那張皺著的臉就快樂地展了開來:“老婆!”完全忘了剛才自己打了誰的手。

他聲音很大,鬱夢棠聽得見,李子威紀可馨聽得見,就連不遠處乾架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李子威有些得意地掃了紀可馨一眼,“你的阿寧哥哥和你想的好像不一樣哦。”

“……”

紀可馨眼眶都氣紅了,要不是身邊的好友一直攔著她,她都要衝上去把那兩人分開。

又過了兩分鐘,徐珍珍帶著兩個個子很高的男生走了過來。

“就是這幾個醉鬼。”徐珍珍對那兩人說:“我找了一輛麵包車,這些人就要麻煩兩位表哥扛一下了。”這兩個都是她大姨的兒子,和她關係很好又正好住在附近,正好拉來做苦力。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乾什麼。”表哥朝著那幾個男生走去,背對著徐珍珍擺了擺手。

那幾個男生群魔亂舞地已經累了,沒一會奧特曼和幾個怪獸就都到了麵包車上。

徐珍珍對著李子威得意地揚眉:“還不是得我出馬?”笑完她又擔心地朝著陳泊寧那個方向看了眼:“那兩個怎麼辦,我們這麼多人應該可以應付一個陳泊寧了吧。”

她要往花壇方向走,還沒抬腿整個人又被拽了回來。

李子威眨著眼,有些沒好氣地道:“他們好不容易有個獨處的機會,你好意思去當那個電燈泡嗎?”

徐珍珍有些猶豫:“可是…”

“彆可是了,有鬱夢棠在陳泊寧就不會鬨。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一隻雙標狗!”李子威把徐珍珍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又秉著禮貌問紀可馨兩人:“你們倆有什麼打算,跟我們一起走還是自己走?”

紀可馨氣鼓鼓:“我才不……”

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女生已經捂住她的嘴對李子威笑了笑:“那就麻煩你們了。”

李子威不太在意地聳聳肩:“走吧。”

紀可馨很不甘心,可現在陳泊寧和其他那幾個朋友根本就管不了她。

糾結了幾秒後她還是跟上了那幾個人。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陳泊寧醉成這個樣子,晚上什麼都做不了不說,明天醒過來也是什麼都不記得。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鬨騰的公園安靜下來。

周圍沒有人看著鬱夢棠反倒是自在了一些。

陳泊寧還蹲著,他緊緊地拉著鬱夢棠的手,還指著腳邊摩擦出來的坑小聲道:“老婆你來,這裡剛好夠你住,以後我們就是這一帶最恩愛的蘑菇。”

“……”

鬱夢棠嘴角抽了抽,她手上用了點力想把人往上拉:“你不住這裡,起來我送你回家。”

陳泊寧眉頭頓時皺起,他小幅度地掙紮了兩下:“這裡就是我的家!”現在他不像蘑菇,更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狗,有些可憐兮兮。

不知怎麼的,鬱夢棠的語氣裡就多了一點哄的意味:“你忘了嗎,你已經搬家了。”

陳泊寧嘟囔:“我們搬家到哪裡了?”他堅信自己就是和老婆住在一起。

“搬到了…另外一個坑。”鬱夢棠抿了下唇,第一次這麼有耐心:“你起來,我帶你過去。”

陳泊寧低下頭。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拉著鬱夢棠的手也不願意鬆開。

鬱夢棠一時間沒辦法猜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沒有信了她的話。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溫,白天稍微厚點的衛衣一件就夠,但到了晚上就有些清瑟。

一陣風吹來,鬱夢棠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她在家的時候穿得單薄,出來也隻是隨便撈了件有點薄的外套。剛才心急沒注意,現在冷風一吹她才感覺到雲洲的夜晚是冷的。

正走神,一直不肯挪動一下的陳泊寧突然站了起來,他鬆開了手。

他淅淅索索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了她身上,衣服上帶著的溫度驅散了那點冷意。

鬱夢棠心中一動,抬頭便對上了他不加掩飾的眼神。

這雙陽光的狗狗眼裡是明確的喜歡,很清澈很單純,還有一點醉酒的愚蠢。

幫她穿好衣服後,他又十分自然地拉上了她的手,帶著啞意的聲音很溫柔:“走吧老婆。”

鬱夢棠有一種他沒有喝醉的錯覺,她心緒不定地被他拉著走了幾步,到花壇邊的時候陳泊寧左腳踩上右腳險些臉朝地栽進泥裡。

幸虧鬱夢棠眼疾手快地將他拽了回來。

差點手脫臼的鬱夢棠:“……”

看來還是醉得不輕,可惜了這雙限量款的鞋,鞋麵和鞋帶上已經全是泥了。

帶陳泊寧坐上出租車後,鬱夢棠熟練地報了一個住址。

陳泊寧在鬱夢棠麵前表現得很乖巧,但是一身刺鼻的酒氣還是引起了前麵司機的注意。

開車前他還回頭擔憂地看了幾眼:“你男朋友他沒事吧?可彆吐在我車上了,現在洗車費不便宜的。”

陳泊寧應該是已經鬨累了,他腦袋靠在鬱夢棠的肩膀上,眼睛迷蒙地半眯著。

鬱夢棠側頭隻能看到他烏黑的發頂和一個不規律地扇動的卷翹睫毛。

“他不會吐的。”收回視線時她對司機保證,同時還不忘叮囑:“不過還是要麻煩你開穩一點。”

司機點了點頭,他沒再多說,貼心地開了點陳泊寧身邊的車窗後就將車子開了出去。

這時候鬱夢棠還沒注意到,司機說陳泊寧是她男朋友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解釋,就好像默認了他們是情侶一樣。

灌進來的風吹散了一點鬱夢棠臉上的熱意,她沒有推開陳泊寧,而是轉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車和樹。

也正是因為她沒有盯著陳泊寧,所以沒有注意到他嘴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揚起了一個得逞的弧度。

這個點路上沒有太多車,白日裡堵得不行的馬路都好像一下子寬敞了不少。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了陳泊寧家小區的門口。

結了賬以後司機看了眼還緊緊貼著鬱夢棠的少年,好心道:“你男朋友長得人高馬大的,我幫一下你吧。”

鬱夢棠動了動有些酸澀的肩膀。對司機客氣地笑笑:“謝謝。”

她幫忙打開了陳泊寧那邊的車門,與此同時一直閉著眼的男生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他柔軟的頭發蹭了蹭鬱夢棠的臉頰,小聲嘟噥著:“老婆,我們到了嗎?”

醉酒的原因,他有點大舌頭。

但是前麵的司機已經聽到了,他驚訝於現在年輕人的開放,忍不住回頭連連看了好幾眼。

郎才女貌,難怪小情侶這麼恩愛呢。

而在他發愣的這一會,陳泊寧已經踉踉蹌蹌地下了車,兩步一晃好像馬上要栽倒在地上。

鬱夢棠也不放心讓他自己進去,和司機商量了幾句後趕緊下了車。

一回生二回熟,她十分熟練地扶住了陳泊寧的手臂,在感受到身邊明顯變輕的重量的時候她還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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