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惡羅王會勃然大怒。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沒想到原本怒氣勃發的他,聽完我的話,反而目露迷茫:“好像,沒哪裡不對。”
我:“……”
這果然是個傻子!
因為太傻了,我都不好意思繼續逗他玩,隻能順著他的話點頭:“嗯嗯,沒錯,就是說嘛。”
惡羅王迷迷糊糊望著我,我目光堅定地回看他。
過了一會兒,這隻妖怪起身,搖搖晃晃離開了,隻在地板上留下五個孔洞。
我拿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得出結論——
惡羅王的手還蠻大的。
手指也很長,難怪之前捏蜘蛛小怪物的頭時,跟抓一隻皮球一樣,又穩又牢。
惡羅王這一去就沒了消息,恰好人見城派人接他們的少城主回家。
於是,在我的歡欣鼓舞下,在人見陰刀的憂鬱惆悵中,這位少城主終於離開繼國家啦!!!
他走的時候,我險些讓人放起了煙花。
然後不其然又想起來早些離開的紅發妖怪。
要是惡羅王在這裡,說不定又要發表一番有關“小白臉終於滾回家”的論調了。
***
少了兩個臭男人,身邊卻多了珊瑚和桔梗,我對目前生活現狀非常滿意。
香香軟軟的大美女不好嗎,不僅話題更多,交往起來都能少些顧忌。
唯一遺憾斑先生到現在還沒出現。
他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說好的馬上呢?
三年又三年,我都快在這個世界成老姑娘啦!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自從夢見斑,或者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我好像就沒像以前那樣,總是做到奇怪的夢,看見奇特的幻象。
是因為我換了一個世界,那些幻象就放棄了糾纏嗎?
還是有其他原因?
曾經夢到過的白衣陰陽師好像對我說過什麼“終將歸去”還是“終將歸來”來著?
啊啊啊,當時在夢裡就聽得朦朦朧朧,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了啊!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還把自己頭發揉得亂七八糟,最後乾脆放棄思考。
***
兩個多月後,某個被我心心念念的黑長炸並未現身,反而是紅發白角的妖怪不請自到。
當我在房間裡看見惡羅王時
,險些沒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你回來了。”
惡羅王猛地抬頭,手裡攥著一把蔫巴巴的花,滿臉不知所措。
剛才他就在對著這束花唉聲歎氣,時不時表情猙獰,嘀咕幾句“臭狗”“垃圾犬妖”這類我聽不懂的話。
看見我,惡羅王下意識抬起胳膊。
手伸到半空,又忽然頓住。
我假裝沒看出他的遲疑,主動走過去,接過那把亂七八糟的花束,低頭聞了聞:“好香。好漂亮的花!這是給我的嗎?”
惡羅王呆呆注視我:“嗯……”
我衝他一笑:“謝謝,我很喜歡。”
惡羅王眼中的迷霧逐漸散去,金色瞳孔像兩盞小太陽般明亮:“你喜歡的話,我明天帶你去看!山裡這樣的花太多了,我隻能找幾朵最好看的帶給你。要不是那隻該死的犬妖,這些花還會更漂亮!”
正在擺弄鳶尾葉子的手一頓。
我笑不出來了,抬眼看他:“這倒是不用了。與其讓這些花在我手中枯萎,讓她們繼續綻放自己的光彩不好嗎?”
惡羅王手足無措,像個做錯事又不知自己錯在哪裡的小孩:“可你不是很喜歡麼……”
“喜歡不代表我一定要占有啊。”我意味深長道,“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喜愛的方式。”
“……”
不出意外,我又得到了一對迷茫的小眼神。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實在拿這隻妖怪沒辦法。
本以為他上次離開後不會再回來,沒想到……
偏偏他歸來之後,還是處於懵懂中。
這樣一來,我反倒不好開口直說了。
再看手裡的花束,很明顯是那種隨心所欲、看見漂亮花朵就摘下來的野花流。
按照花道的觀點來看,品種搭配不合格,花形挑選不合格,顏色配比更是亂七八糟,更不要說其中蘊意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束花,其中幾支數量較多的主花花語,實在不讓人不去深思——
夕霧代表了“熱情想念,一往情深”;藍色鳶尾象征了對優雅女性的仰慕;而紅色天竺葵則蘊意著“你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些,都是不在特殊情況下,不會送出手的花啊!
要不是送花人是惡羅王而不是人見陰刀,我真要想歪他的用意了
。
不知不覺中,我又歎了口氣。
這次,歎出了聲,惡羅王立刻繃直脊柱:“怎麼?這些花有什麼問題嗎?”
看那樣子,似乎我隻要點一下頭,他就能立即衝出去,再給我原封不動地采一束一模一樣的回來。
“沒什麼問題。”我安撫道,“隻需要有些地方修修枝就好了。”
我轉身吩咐侍女去取合適的花瓶和花剪,聽到惡羅王在身後抱怨:“我才不懂這些!早知道讓我兄弟幫忙好了!”
我回頭:“你兄弟?不是妖怪嗎?”
我記得之前惡羅王好像提到過?
還是狐妖?
在這瞬間,我腦海中浮現了九喇嘛那張臉。
“哈!我兄弟雖然是個妖怪,但他跟我不一樣!”惡羅王一臉“你說這個我可就來勁”的表情,“巴衛風雅得很!你不知道他在花街那裡有多歡迎!有的是狸女為了他大打出手,甚至願意為他付嫖|資!!!”
我抽抽嘴角,不知道該吐槽妖怪也有花街,還是願意付嫖|資這件事。
然後,我腦海中那位“巴衛“的形象,就變成了一個人形九喇嘛穿得跟個浪蕩子般,躺在一個看不清臉麵的女人腿上拿著酒壺打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