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怎麼掙紮,形如枯爪的手怎麼抓撓,也動彈不得分毫。
葉王袍袖甩動,似乎做了一個什麼手勢,但因背對著我的緣故,我並沒有看見。
隻知道在他動作完,趴在地上的青女房慘嚎起來,身上燃起烈焰。
那聲音淒厲至今,就算捂住耳朵也直往人腦袋裡鑽!
熊熊火光中,有類似卡片一樣的畫麵浮現在烈焰上方。
“那是什麼?”
我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把話說出來了,扭頭才發現是源博雅。
這個漢子垂手站立,昂著頭,表情呆呆的。
安倍晴明又歎了口氣,眼神悲憫:“這是,它的執念。”
畫麵上,一身穿十二單的美麗女子正垂首含笑,從一年輕男子手中接過一枝紅梅。
梅花怒放,灼灼豔麗,卻比不上女子臉頰紅暈之美。
“怎、怎麼會這樣?!”我聽到源博雅叫道,“晴明,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幫助這位小姐嗎?!”
“你要如何呢,博雅?”晴明歎息,“這位小姐已過世,死後執念無法消散才會化為‘青女房’。不管是將其超度,還是如師弟這般處理,都無法讓人死而複生。我們畢竟隻是人,博雅,
不是神。”
“更何況,就算是神,也沒辦法違背這世間真理。”葉王已經轉過身來,臉上浮著一層薄薄笑意,如水上浮冰。
“可是,可是……”源博雅訥訥半天,終究還是沒能說完全。
此時,火已熄滅。
地上看不見青女房的殘肢,隻有一枝怒放的紅梅。
***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已經離開了,寬廣的二條大路上隻有我和麻倉葉王兩人。
我瞄了眼他:“安倍晴明似乎不讚同你的處理手段。”
臨走前看葉王的那個眼神裡,可是明擺的失望。
麻倉葉王笑容不改:“師兄是師兄,我是我。”
我默然一瞬:“那隻妖怪徹底消失了是麼。”而不是像葉王說的那樣,死是生的輪回。
白衣翩躚的陰陽師望了我一眼,含笑默認。
我終於明白安倍晴明那幾聲歎息的含義。
“唉……”
我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麼近距離的歎氣聲,不是我,不是葉王,還有誰?!
我僵著脖子扭頭,卻見葉王淡笑依舊。
他轉身,衝我們身後某個方向行禮:“殿下,夜安。”
一輛牛車不知何時靜靜立在黑暗中。
頂端屋簷下懸掛有一盞四角燈籠。
燈籠下的竹簾裡,有纖纖人影端坐,她色彩搭配清美的袖口從簾下露出。
“辛苦葉王大人了。”女子聲音柔媚入骨,就是我這個女人聽了都禁不住酥了半邊身體。
光是這聲音,就讓人遐想連篇,不知車中人是何等絕色。
在這種情況下,葉王還能維持那張麵具般的笑臉,真叫我佩服!
“守護平安京,是我等職責所在。”葉王再次躬身行禮。
這次車裡的女人沒再理他,反而看向我。
竹簾後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人身上,酥酥麻麻的。
“其實妾身是被這位小姐的笛聲吸引而來。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再聽小姐吹奏一曲?”
我瞟了眼葉王,發現他沒有給我任何提示,乾脆順著自己心意答道:“殿下能喜歡,自是卻之不恭。”
一曲終了,絲毛車內的女人並未過多停留。
好像真如她說的那樣,隻是被我的笛聲吸引,現在得到滿足,就離開了。
“骨碌碌”的車輪聲在街道上遠去,
我看向葉王:“她到底是誰?”
葉王笑笑:“宮中一位十分受寵的妃子。”
我才不信!
如果隻是這樣的身份,葉王剛才會是那個反應?
而且之前我壓根沒發現這女人的存在,安倍晴明和源博雅也無異樣,說不定就是葉王出手替人掩蓋了存在!
葉王終於回視我了:“你的確很聰明。”
“……多謝你的誇獎。既然我兩同在一條船上,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他笑道:“下次見麵,你就會明白的。”
神神叨叨!
不愧是陰陽師!
這次,葉王是真的笑了。
***
按照那晚葉王的舉措,徘徊於二條大路的妖怪的確是由他、而不是安倍晴明解決。
但在數日後,有關左大臣藤原道長年輕時始亂終棄的流言,還是俞傳俞烈。
流言傳開後,麻倉祖宅那邊立刻找了個借口把我叫過去,且不允許葉王隨同。
跟在仆從身後,我悄悄觀察這一大片占地極廣的古宅。
在經過一座板橋時,隔著中庭院的另一側板橋上,從對麵走過兩個人。
前麵那個是麻倉家的侍女,後麵則是一名穿藍色菱紋的高瘦男子。
男子皮膚過於蒼白,一看就是常年臥病在床不起的病容。
一頭微卷黑發在腦後束成一束,幾縷碎發垂在消瘦的臉頰邊。
我隨意掃了一眼,卻在看清男人麵容時凝住了,連腳步都下意識緩了一瞬。
為我帶路的仆從有所察覺,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嘴角一撇:“那是產屋敷家的公子,不知道來做什麼,大概又被玉子小姐罵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人的鬼舞辻無慘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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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三首和歌,前兩首出自《古今和歌集》。最後一首是我瞎瘠薄編的,最後一句話出自“思君日複暮,衣帶尚結人影孤,多少彆離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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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動,又想抽卡不是抽獎了……
這次還是抽評論吧,74、75兩章留評,抽20人隨機分1000jjb,明天下午五點開獎~:,,,